秋寶闖完禍躲起來了,白軒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孩子,滿懷歉意地向秋老爺子和秋家姥姥道別。小外孫的任性,讓姥姥十分內(nèi)疚,姥爺卻沒什么感覺。他這親姥爺整天被她氣得死去活來,外來人被氣哭一兩個很正常。
就這樣,子桑一行人匆匆離開了。
秋家門口的三輛車上了江堤公路,不一會兒,路上的車再次漸漸多了起來,隨后很快散去。
見此情形,姚樂平既懊惱又十分擔(dān)心。
女兒算是徹底把子桑家的惹火了,這一點,由白軒根本不給他道歉的機會就可以看得出來,說不定對方正想著如何報復(fù)姚家呢。
接孩子回姚家的打算肯定是泡湯了。
姚樂平站在菜田邊看著車隊離開,一邊給家中長輩打電話商量。果然,得知孩子把人得罪透了,老爺子勃然大怒。最后與大伯商量的結(jié)果是,為免得罪子桑家,姚家決定與秋家劃清界線作為對秋寶的懲罰。
除非秋寶日后能得到子桑家的原諒,否則,她至死不得自稱是姚家人。
臨走前,姚樂平的車子開出兩步,忽又停下。他下了車,取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秋老頭。
“叔,秋秋以后怕是回不到姚家了……這是長輩們的決定,我動搖不了。這筆錢,算是我給她的最后一點補償?!贝蜷_錢包,看到女兒給他留的一百塊加油費,心中滋味紛雜。
他不是無情之人,相反,他特別多情。正因如此,他自成年之后便恣意地坐享美人恩。他的兒女不止家中幾個,外邊也有,對于自己的親生骨肉他是個個都有幾分牽掛。
只是,家業(yè)的榮盛衰敗是大事,他不能因小失大。姚家若是沒了,他姚樂平什么都不是。
秋老頭冷淡地推開他的卡。托女兒秋蓮的福,姚家人的錢在他眼里燙手得很,接了他恐怕天天夜不能寐。
“不必了,你的心意我會告訴阿寶,”見姚樂平悵然若失,他忍不住多嘴一句,“你若還想認這個女兒,最好別再和人一起算計她?!币医裉斓臎Q定依舊給自己留有余地,實在是讓人心寒。
這話一出口,姚樂平頓時漲紅了臉,辯解道,“叔,那不叫算計,我們都是為了她好!秋蓮當(dāng)初也是同意的。”鄉(xiāng)下人眼皮子淺,沒遠見,思想固執(zhí)。
唉,女兒長時間生活在這種地方,以后回城肯定吃苦頭。
秋光明懶得理他,默默地背手轉(zhuǎn)身往家里走,邊走邊哼哼,“今天欺負她年幼,以后有你們受的。”有些小人,是不能得罪的。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該說的都說了,他只管靜靜看著這些人作死好了。
一直不見女兒露面,姚樂平只好悻悻地走了。
鄉(xiāng)下的生活寡淡平靜,他實在熬不住。以前還有一個香噴噴軟乎乎的妻子摟著入睡,如今只有蚊子對他充滿眷戀。熬了一晚已經(jīng)是極限,他渴望盡早回到大都市的燈紅酒綠里去。
秋寶今天吃了不少東西,被子桑家的突然到來鬧得頭大如斗的姥爺沒管她,反正她餓了自然會回來?;氐阶约以鹤?,卻發(fā)現(xiàn)車老頭在樹下的飯桌前垮著一張臉。
“老哥,怎么了這是?”子桑家鎩羽而歸,他應(yīng)該高興才對。
車老頭偷瞄兄弟媳婦一眼,趁她入廚房給老伴盛飯時,忙低聲提示:“兄弟,靈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