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交鋒
“你……”燕鴻魁隨手點點留芳,“帶二姑娘進去,尋個地方先安置,讓老爺?shù)酵忸^書房來見我?!?/p>
留芳“誒”一聲,從值房里提出來一盞燈,往游廊上走:“二姑娘跟著我走罷。”
琢云一步踏上游廊,一眼收盡二堂。
院內(nèi)、石階上種盡了花,在燈影下疏疏密密,滿眼濃翠,正房里有兩個大丫頭打起簾子悄悄往外看,榻上坐著個睡眼朦朧的少年,只穿里衣,披散著頭發(fā),面容飽滿豐潤,看著十分潔凈。
大丫頭們被她看個正著,嚇了一跳,“唰”地放下簾子。
再到三堂議事廳——燈火通明,幾個小丫鬟等的入了神,耳房里茶已經(jīng)滾的“咕嘟”作響,也沒人去提。
再過一重穿堂,人驟然多了起來,犄角旮旯都站著仆婦,廊下燈火也盛大,照的雕花泛油光。
正房里有人勸說:“夫人消消氣——”
夫人嗓門宛如龍吟,聲震屋瓦:“死了就消氣!”
“你們當我為了他拈酸吃醋?就他那個鐵杵磨成繡花針的勁頭,我要是吃醋,早讓醋缸子淹死了!”
夫人繼續(xù)大放厥詞,勸說的人“哎喲”一聲:“這話說不得……”
“說不得也要說,鬧出這樣的事,我的臉往哪里擱,我都臊的慌!”
燕曜見縫插針的還嘴:“我說了我不知情!”
這兩人成婚后勉強和睦了幾年,后來雙雙暴露真面目,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燕曜既沒有文人墨客的學問,又沒有紈绔衙內(nèi)的脾氣,根本不是燕夫人的對手,只能少在此地露面,燕夫人常年的無處發(fā)泄,憋著一肚子陳年舊火,今天更不可能放過他。
“不知情?那褲子不是你自己脫的,你讓人給玷污了?你沒去衙門告那尼姑害你?”
“我和你說不清楚,你簡直是個潑婦!”
“潑婦?老娘讓你看看什么是潑婦!”
“啪”一個脆響后,燕曜咆哮:“和離!”
“我到你家,半點不虧心,你怎么領(lǐng)我來的,就把我怎么送回去!我還要寫狀子去衙門告你!我打死你!”
屋子里親近的丫鬟仆婦齊齊拉住燕夫人,讓燕曜趕緊走。
燕曜捂著臉出來,里頭還在罵:“你出門老天爺都拿尿滋你!”
“粗俗!”燕曜扭頭還一句嘴,正要拔腿離去,見到暗處站著的人影,心里一驚,站住了腳。
燕夫人的痛哭聲鉆出來,他不耐煩地撇嘴,心想他挨了一巴掌,她倒哭了,一邊想,他一邊看留芳領(lǐng)著琢云走到他跟前。
留芳蹲身行禮,同時提點琢云:“二姑娘,這位是——”
這樣一位老爺,顯然有幾分拿不出手,留芳略微停頓:“——你的父親。”
琢云直視燕曜——燕曜雖然肚子里沒有墨水,但身量瘦弱,膚色白皙,面龐容秀,神情溫和,不帶一絲一毫的火氣,穿的也是人模狗樣,看起來是個十足文人。
“爹。”她聲音平直,沒有絲毫難為情,仿佛“爹”是“阿貓”“阿狗”一樣的名字,而且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她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