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云背過身去,顧忌著傷口,胳膊慢慢伸進(jìn)袖子里,留芳整理后衣襟,轉(zhuǎn)到她面前,給她系牙白色六褶裙。
琢云穿戴妥當(dāng),坐在床邊,撩起褲腿給大腿上抹太乙膏:“最近不出門,不用戴。”
留芳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她把換下來的衣裳展開在衣竿上,細(xì)看劃破的口子,是條橫著的口子,補(bǔ)上去也容易叫人看出端倪,頓覺可惜。
她快步出去,從笸籮里拿出幾塊樣布回來:“姑娘出去時(shí),夫人讓針線房的人來量體,我讓他們量了成衣鋪的衣裳鞋子去,姑娘挑三個(gè)顏色,我這就送到針線房去?!?/p>
琢云很快做出抉擇,點(diǎn)出一樣藕色,一樣郁金色,一樣鴉青色。
留芳收起來,心想還是二姑娘好,既不說“隨便”、“都行”、“你看著辦”,也不挑挑揀揀大半天,最后一樣都看不上。
她要出門去針線房,走到門檻邊又回頭:“姑娘,后天是中元節(jié),你要不要燒冥錢?”
府里有祭祀,但祭祀不到琢云的倒霉娘頭上,琢云要燒,她就在園子前頭擺張桌子,燃香供奉。
“燒?!?/p>
“蓮花燈呢,做幾盞在湖里放嗎?”
“你安排?!?/p>
“是,還有件事,大姑奶奶回來了,要在這里吃晚飯?!?/p>
提起大姑奶奶,琢云無動(dòng)于衷,留芳一顆心已經(jīng)在腔子里滾了三滾。
大姑奶奶燕澄微要強(qiáng),不好相與。
“知道了?!?/p>
但大姑奶奶對(duì)琢云而言,和“祖父”、“爹”、“母親”沒有區(qū)別。
留芳快步出門,先去針線房送料子,隨后去大廚房里要了一小塊帶皮生肉,回去擦鐵鍋,又悄悄地和廚娘訂下黃烏兒飯、山藥紅棗餅,至于冥紙,她也多要了一點(diǎn),到時(shí)候悄悄地在假山洞子里給死鬼丈夫燒一點(diǎn)。
小灰貓趁留芳不在之際,無聲跳過門檻,筆直走到琢云腳邊,仰著一張傲慢驕矜的貓臉,等待琢云的愛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