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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身份（第2頁(yè)）

她指著燕曜的鼻子：“你要是把這個(gè)事情爛在肚子里，我還敬你是條漢子！現(xiàn)在你看她借著燕家名頭得了恩蔭，和你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不能揭發(fā)你了，你就說出來。

你是既想保全自己，又想讓爹把家產(chǎn)留下來給你，你要把爹活活為難死??！”

罵過之后，她聽到燕鴻魁喘的厲害，她連滾帶爬進(jìn)西間找到膏藥，摳出來一大塊，擦香膏似的抹在燕鴻魁臉上。

手掌上剩下那么一點(diǎn)，她隨手往自己人中上抹，以免自己昏厥，隨后蹲身一下一下地為燕鴻魁摩挲心口。

燕鴻魁喘息聲逐漸平復(fù)，燕夫人端起茶盞喂到他嘴邊，等他喝完，又給他順背。

喝過茶，燕鴻魁緩過一口氣：“琢云不要說賭氣的話，這可是欺君之罪！就按方才商議的辦，赤契、銀票明天送到東園?！?/p>

他應(yīng)該問清楚尸骨所在，驗(yàn)證真假，為燕曜善后，安撫琢云，交代燕夫人閉緊嘴巴，但現(xiàn)在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他站起來，身體全靠燕夫人攙著，才沒有跌倒：“老大媳婦，西間靠墻的櫥柜抽屜下面有悶倉(cāng)，里面是我的私產(chǎn)，你取出來，算在給琢云的里頭。”

“是?！?/p>

“燕曜，你生而癡童，如今又有狂病，就不要到處亂走，現(xiàn)在就去收拾東西，搬到這里來服侍我，也算是你盡孝了?！?/p>

“知道了，爹?！毖嚓资Щ曷淦亲叱鋈?，打開門跨過門檻，就見燕屹站在門外，異常冷靜，發(fā)出一聲冷笑：“殺人兇手?！?/p>

燕曜垂頭從他身側(cè)擠出去。

琢云踩著碎瓷片走出來，神情平靜：“我們?nèi)ネ姘?。?/p>

燕屹眉眼冷硬，跟著她走，走到東園，留芳迎接出來，琢云進(jìn)屋去換茶水弄臟的衣物。

他斜坐在欄桿上，背靠檐柱，頭頂燈籠隨風(fēng)搖動(dòng)，眼前一時(shí)暗一時(shí)明，眉目精致，偏女相，有少年獨(dú)有的青澀、天真，但目光陰鷙，姿態(tài)玩世不恭，是不受控制，隨時(shí)可能爆炸的黑火藥。

琢云不是二姐。

不一樣的血脈，把他們兩人分割，和其他人無異。

他們本應(yīng)息息相通，融合彼此的長(zhǎng)處，汲取對(duì)方的力量，在一張桌上吃飯，在一起玩樂，親密無間，相互忠誠(chéng)、支撐，比任何關(guān)系都要親密。

但在切割之下，還有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竊喜。

竊喜之中，混合著絕望，琢云還是二姐。

在族譜上，在圣旨上，在所有人眼中，都必須是他的二姐，沒有回旋余地。

在心底更深處，他陷入一個(gè)出不去的漩渦，無論選擇哪一邊，都不能如意。

他該如何自處？

他舉起雙手，蓋在臉上，眼前徹底黑暗，小灰貓?jiān)诶认卤┳嵬凳车囊柏?，跑的“咚咚”作響，他睜開眼睛，放下手，看到琢云出來，姿態(tài)英氣逼人，眉宇間有經(jīng)過捶打、淬煉之后，沉靜堅(jiān)毅的力量。

連奸生子都不是，是丐戶。

父母以乞討為生，子女不能和平民百姓平起平坐，進(jìn)了百戲班也是賤戶。

他人賦予她的身份在下落，她自身的分量卻在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