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狂風,疾馳而過,穿過殿宇、卷過飛檐、拂過脊獸,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嗚哇”之聲,燈籠如在波濤中起伏,光影千層,撲向墻壁、地面、禁軍,又很快被燈油浸滅,天地同暗。
李玄麟身上衣物柔軟,吃風一吹,往后蕩去,顯出一捻細腰。
隨風吹落的花木枝葉散落在各處,禁軍指揮使退到一旁,踩著地面枯枝,發(fā)出清脆的“咔嚓”聲,伸手抹去臉上塵土,拱手行禮:“郡王?!?/p>
聲音繁多,已經(jīng)將引人注目的那一聲脆響掩蓋。
沒有燈火,只有天光微明,把人、物籠罩成朦朧一團,有內(nèi)侍急忙出來叉下燈籠,重新點亮。
李玄麟雙手攏在袖中,緩步慢行,沿界墻走向通門,值守通門的禁軍殿前司御龍直衛(wèi)士上前行禮:“郡王要見陛下?”
“是,陛下可在福寧殿?”
龍直衛(wèi)士低聲道:“我等不知,郡王稍候。”
李玄麟點頭,看一個龍直衛(wèi)士離開,他靜候片刻,開始負手走動,在通門前的甬道上徘徊。
風停樹靜,落針可聞,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在腔子里“砰砰”作響,一下接一下,震耳欲聾。
讓太子感到安心以及危險的地方,是陛下所住的福寧殿。
太子的理智明白,陛下不會翻找他的舊物,做出毫無意義的懷念。
但太子的感情卻希望陛下有一天能夠找到來,大發(fā)雷霆,父子之間翻天覆地的吵一架,吵過之后,冰釋前嫌,重歸舊好。
琢云有沒有跟著他?
她聽到福寧殿三個字,能否明悟?
還有陛下,倘若陛下在禁宮,殿前司天武官就不會全部守在福寧殿。
如果陛下在,六個天武官緊守福寧殿,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他要支走陛下。
他嘴唇緊閉,口干舌燥,不住吞咽口水,臉上掛著一點假笑,目光冰冷。
腳步聲響起,龍直衛(wèi)士回來了。
禁軍御龍司弩直衛(wèi)士緊隨其后,身邊跟著金章泰和兩個提燈籠的小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