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皇帝手掌摩挲扶手上的鏤空飛龍,若有所思。
常皇后腳步一動,走到皇帝身后,伸出雙手,搭在皇帝肩上,一下一下地按:“陛下,身體要緊,歇著吧?!?/p>
她看向李玄麟:“郡王,明日再來和陛下談心吧,難道明天不天亮了?”
她不讓李玄麟再說下去。
陛下最愛自己,其次是太子,對太子如此縱容,可見一斑。
李玄麟打蛇隨棍上:“兒臣服侍陛下?!?/p>
他心里發(fā)急,聲調(diào)不自覺上揚,語氣加重,露出有所圖謀的細微痕跡。
他馬上收斂心神,收攏情感,讓理智重新接管身體,調(diào)整自己的姿勢、言語。
?;屎蟀櫰鹈碱^,看李玄麟。
他的面孔格外潔凈白皙,連帶著衣物都是一塵不染,只是看一眼,鼻子里仿佛就已經(jīng)聞到了肥皂團芬芳干凈的氣味。
他想干什么?
他當真要為太子殫心竭慮?
他的腦子今天是讓門夾過還是讓驢踢傷了?
“陛下,”她哄孩子似的開了口,“臣妾那里熬著一盅安神湯,陛下喝完正好歇著,是史冠金配的方子?!?/p>
她松開雙手,走到御榻前,蹲身跪地,一手拿起布鞋,一手托住皇帝的腳,為皇帝穿鞋。
皇帝穿好鞋,手搭在皇后胳膊上,用力一撐,慢慢起身,走到李玄麟身邊。
他省略語言,抬起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兩下。
李玄麟欣喜一笑,只差喜極而泣,內(nèi)心早已將皇帝揣摩透徹——父愛是一種賞賜。
金章泰見皇帝起身,立即讓人抬來步輿,帝后二人共乘,八個內(nèi)侍平穩(wěn)起身,往寶慈宮去。
李玄麟亦步亦趨,直送出去十來步,四個天武官跟隨步輿,守在寶慈宮外。
隨著步輿離去,福寧殿漸靜,只剩下小黃門在灑掃,還有兩個天武官來回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