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族譜
天井前是四扇槅子門,門內(nèi)聲音井然有序。
“伯父,太子寬容博愛,郡王能力出眾,?;屎罂v然把住了陛下,但皇子年幼,難以成事,投靠過去,大哥這事就不叫事,咱們家還能更上一層樓,何必自討苦吃?!?/p>
“百年來沒有繼位的太子,難道這位太子與眾不同?松哥兒,小心駛得萬年船?!?/p>
“大伯,要我說你們都想岔了,一個小女子,只要死無對證,隨永嘉郡王怎么說?!?/p>
“蠢貨,閉嘴,吃你的點(diǎn)心!”
“爹!”
談話在陳管事進(jìn)去后戛然而止。
琢云不等通傳,徑直跨過門檻,走了進(jìn)去。
正對隔子門的是一架紫檀邊四友圖座屏,角落上雕著幾只雀鳥銜食,人影印上去,一條條,將雀鳥關(guān)押其中。
座屏前兩把圈椅,兩位老太爺安坐其中,燕鴻運(yùn)是個白胖慈祥老頭,擅長生兒育女,越發(fā)襯托的燕鴻魁神色冷硬,狐貍似的不可親。
下邊兩溜四四方方玫瑰椅,燕曜怎么歪都不舒服,只能夠佝僂著背窩在椅子里,他對面是他的兩個堂兄弟,一個精神抖擻,對眼前的混亂期盼已久——亂就能渾水摸魚,另一個一只手拿一塊五香餅,一只手拿一塊小酥餅,吃的很熱鬧。
燕曜下手邊,坐著個少年,在反復(fù)地裝魯班鎖,眉目柔軟,秀美的太過,反倒有種無欲無求之感,闔眸間有慈悲梵像。
正是琢云在二堂看到的少年,燕曜獨(dú)子燕屹。
他抬頭看琢云,嘴唇緊緊抿在一起,顯然在忍耐她身上傳出來的氣味,同時露出兩個酒窩。
琢云一眼就捕捉到他的不同尋?!甯忻翡J,異于常人,不分場合玩魯班鎖,酒窩掩蓋了他靈魂上的狡黠和暴戾,又從眼神中露出蛛絲馬跡,猶如執(zhí)炬,逆風(fēng)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除去燕屹,每個人都漠然地看著琢云,內(nèi)心怒火沖天,但是他們享福的時間太長了,目光很軟弱,不能像一個有力的巴掌,摑在琢云臉上。
燕曜更是心跳的幾乎從嘴里滾出來,他喉嚨發(fā)干,看琢云臉色雖然蒼白,但有股邪勁,足以對燕家細(xì)嚼慢咽。
沒有任何人關(guān)心她肩上的傷、不合身的長衫、趿拉著的小繡花鞋。
小幾上擺著精致茶點(diǎn),出自燕夫人之手——后院女子哪怕心里攢滿了對丈夫的怒火,還是會伸出手,把家攬?jiān)趹牙?,動用一切力量,修補(bǔ)家中裂縫、收拾殘局、排除異己,使家牢不可破。
陳管事關(guān)上門,在門外等候。
琢云在一眾目光中打了個碩大無朋的噴嚏——她大病初愈,又疲于奔命,再加上一場大雨澆了個透徹,若還是屹立不倒,燕鴻魁就該請道士捉妖了。
鼻子還是酸,她用力揉了兩下,然后叉手向燕鴻魁行禮:“祖父?!?/p>
不必祖父回答,她又扭臉對著燕曜:“爹?!?/p>
燕曜裝死,燕鴻魁看她行禮時輕描淡寫向自己掃的那一眼,心都堵到了嗓子眼,再看兒子懦弱至此,孫兒脾性古怪,加上兩個蠢侄兒,真是心如死灰了。
他耷拉著眼皮,端起茶盞呷上一口:“這就是琢云?!?/p>
“這是你叔祖父,那邊兩個是你二叔和三叔,小的那個是屹哥兒,比你小四歲?!?/p>
第7章族譜
燕鴻運(yùn)點(diǎn)頭:“咱們家在冀州也有幾傾地,不過那地方風(fēng)沙太大,地也貧瘠的很,不中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