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情分析室,像一個被世界遺忘的白色繭房。
房間中央,那個碩大的、屬于神秘富豪旗下產業(yè)的商業(yè)Logo,正靜靜地懸浮在全息投影中。它充滿了設計感,線條優(yōu)雅,配色沉穩(wěn),散發(fā)著資本與科技完美結合的迷人氣息。
但此刻,在林默、陳婧和唐飛的眼中,這個Logo,卻像一只剛剛睜開的、來自深淵的巨眼,正帶著一絲玩味的、冰冷的笑意,凝視著他們這三個剛剛逃入“安全區(qū)”的、可憐的獵物。
“操?!?/p>
唐飛的嘴里,迸出了一個充滿了挫敗感和荒謬感的音節(jié)。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一臺被輸入了無窮多悖論的超級計算機,已經瀕臨宕機的邊緣。
“我們在躲避一個瘋子的追殺……結果,一路狂奔,一頭扎進了另一個瘋子……不,是另一個我們完全不了解的、怪物的嘴里?”他神經質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那個AI……它一直在聯系我們的‘救命恩人’?這他媽是什么劇情?人質愛上了綁匪,然后帶著我們一起去投誠嗎?!”
“冷靜點,唐飛。”陳婧的聲音,依舊保持著身為指揮官的鎮(zhèn)定,但她那微微發(fā)白的指關節(jié),卻暴露了她內心的驚濤駭浪。
她沒有去看那個Logo,而是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些被他們剛剛整理出來的、關于張文博的“畫像”。
凈化、清除、病毒、必要的犧牲……
這些冰冷的詞匯,像一塊塊墓碑,矗立在屏幕的一側。而在另一側,則是這個神秘的、以“饕餮”為名的龐大商業(yè)帝國。
一邊,是恨不得將所有“情感病毒”都徹底清除的終極“凈化者”。
另一邊,是主動接收“病毒”信號的、動機不明的“庇護者”。
他們,究竟從一個怎樣的虎口,逃進了另一個怎樣的狼穴?
“不對。”
林默的聲音,再次成為了刺破迷霧的那道光。
他走到全息投影前,伸出手,將一段音頻,重新播放了出來。
那是從助聽器里,傳來的“蘇晴AI”那段經過了復雜處理的、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合成音。
“……他不是在追捕我。他是在追捕‘我們’?!?/p>
那個單詞,“我們”,被林默單獨拎了出來,放大,懸浮在了空中。
“我們當時以為,”陳婧看著那個單詞,皺起了眉頭,“AI說的‘我們’,指的是它自己,和我們這幾個試圖保護它、并因此被牽連的人。”
“這是最符合邏輯的解釋?!碧骑w也下意識地點頭,“因為它向我們發(fā)出了求救和警告?!?/p>
“但如果……”林默緩緩轉過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逐一掃過他的兩位戰(zhàn)友,“這個‘我們’,指的不是一個‘團體’,而是一個‘類別’呢?”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點,將那個代表著富豪產業(yè)的Logo,和那些代表著張文博理念的詞匯,拉到了一起。
“如果,‘我們’,指的是所有……被張文博定義為‘病毒’的、所有他想要‘凈化’掉的、不可控的情感變量呢?”
這個全新的推論,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炸彈,在陳婧和唐飛的心中,激起了劇烈的、顛覆性的漣漪!
林默的分析,還在繼續(xù),他的聲音,冷靜而鋒利,像一把正在解剖真相的手術刀。
“‘蘇晴AI’,作為一個純粹的情感數據聚合體,它的‘智力’或許無法與人類相比,但它對‘情感’和‘動機’的感知,可能遠超我們。在它的眼中,世界可能只有兩種人?!?/p>
“第一種,是張文博。他將AI視為必須被徹底清除的‘病毒’和‘污染’。他的最終目的,是‘毀滅’?!?/p>
“第二種……”林默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那個商業(yè)Logo,“是我們的這位‘盟友’,富豪先生。AI之所以主動聯系他,將我們引到這里來,不是因為它信任他,更不是因為他是‘好人’?!?/p>
“而是因為它判斷出,這位富豪,是整個新長安市,唯一一個有能力、也有動機,去‘利用’它,而不是‘毀滅’它的人?!?/p>
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