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重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吞噬了三人。
那不是墜落,而是一種更詭異的、被無形之手猛然拽入深淵的拉扯感。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和自己那因為猝不及防而驟然停滯的心跳。
下一秒,他們的后背,幾乎同時,撞上了一片冰冷、光滑得不可思議的曲面。
這不是一個垂直的陷阱。
這是一條,早已預設好的,通往未知深處的——滑梯。
黑暗中,他們無法視物。只能感覺到身體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沿著那條完全密閉的、充滿了金屬質感的通道,飛速向下滑行。偶爾,有幾道紅色的應急指示燈,如同流星般,從他們眼前一閃而過,勾勒出通道那充滿了未來感的、冰冷的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被高度過濾后的、干凈到近乎無菌的味道。
這突如其來的、如同乘坐地獄過山車般的體驗,只持續(xù)了不到十秒鐘。
在通道的盡頭,一股巨大的、柔軟的力量,瞬間包裹了他們。他們的身體,深深地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氣墊之中,所有的沖擊力,都在一瞬間,被完美地卸去。
“噗——”
氣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泄氣聲。
周圍的燈光,由暗轉明,柔和的光線,灑滿了這個純白色的、如同未來實驗室般的空間。
陳婧、林默、唐飛,三個人,以一種狼狽卻毫發(fā)無傷的姿態(tài),從氣墊上掙扎著爬了起來。他們的臉上,還殘留著剛才那場生死之戰(zhàn)的硝煙和疲憊,以及,對眼前這一幕的、極致的震驚。
在通道的盡頭,那個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那里。
富豪。
他沒有穿那身標志性的唐裝,而是換上了一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他的臉上,掛著一絲溫和的、仿佛在迎接剛剛結束了一場精彩演出的藝術家的微笑。
他的手里,穩(wěn)穩(wěn)地端著一個銀色的托盤。
托盤上,是三杯正在“滋滋”冒著細密氣泡的、金黃色的……香檳。
“歡迎回來?!备缓赖穆曇?,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如同劇院經(jīng)理般的優(yōu)雅和從容,“看來,你們比我想象的,更能惹麻煩?!?/p>
唐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干澀得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他剛剛經(jīng)歷了人生中最驚心動魄的三方混戰(zhàn),又被這條詭異的滑梯甩了過來,大腦至今,仍處于一種超現(xiàn)實的、幾乎宕機的狀態(tài)。
陳婧的反應最快。她的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卻只摸到了一片空空如也的槍套。她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警惕,像一頭剛剛脫離了狼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掉進了虎穴的母獅。
富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著,將香檳遞了過去。
“放輕松,陳警官。在這里,你們不需要武器。”
他的身后,一面巨大的全息屏幕,無聲地亮起。
屏幕上,正實時播放著奇美拉大廈地下二層,那個剛剛發(fā)生過激戰(zhàn)的數(shù)據(jù)中心的監(jiān)控畫面。
那里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停止。
濃煙,正在緩緩散去。張文博和“玄鳥”的兩支部隊,在發(fā)現(xiàn)主角團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徹底消失之后,陷入了短暫的、充滿了猜忌和敵意的對峙。
他們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玄鳥”的隊員,是如何用一種他們無法理解的掃描設備,一遍又一遍地,掃描著那個空洞的、深不見底的陷阱入口。而張文博的部隊,則迅速封鎖了現(xiàn)場,仿佛在掩蓋著什么。
最終,在僵持了數(shù)分鐘后,兩支部隊,如同兩頭在黑暗中互相忌憚的猛獸,不得不各自、不甘地,撤離了現(xiàn)場。
饕餮居,那間熟悉的、充滿了檀香和食物香氣的戰(zhàn)情分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