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4章 準備好的墳?zāi)梗ǖ?頁）

時間，正在變成一種看得見的、劇毒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腐蝕著林默的理智和耐心。

他坐在黑暗的房間里，只有電腦屏幕那冰冷的光，映照著他蒼白的臉。屏幕上，那個代表著“倒影”最后一次上線活動的IP地址，像一個黑色的、充滿了嘲諷的墓碑，靜靜地立在那里。

一切線索，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李洞明。

那個曾經(jīng)和他并肩作戰(zhàn)，又在最關(guān)鍵時刻背叛了他，如今卻像一只受驚的老鼠般，躲藏在城市陰影里的男人。他是“歸墟”隕落的親歷者，是“背叛者”名單上，僅存的、最后一個活人。

“倒影”的殺戮盛宴，即將迎來它的主菜。

而林默的時間，也快要用盡了。

他不能再等了。

他不能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那個女警探的腦子里，裝著一套由“證據(jù)”和“程序”構(gòu)成的、堅不可摧的邏輯閉環(huán)。在這個閉環(huán)里，他林默，就是唯一的、完美的罪犯。向她解釋“電子祭祀”和“替死咒”？那無異于一個古代人，試圖向羅馬軍團解釋量子糾纏。

結(jié)果只會是被當成瘋子，或者……是罪犯在故弄玄虛。

這一次，他必須親自下場。

他要在“倒影”那把無形的屠刀落下之前，在時鐘的指針走到那個被詛咒的終點之前，找到李洞明。

不是為了審判他，不是為了原諒他，而是要粗暴地、物理性地，將他從那該死的祭壇上，拖拽下來。

這不僅僅是為了拯救一個懦弱的背叛者。

更是為了從命運的絞索下，拯救他自己。

林默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fù)鲁?。當那口氣息從他肺里完全排空時，他眼中所有的猶豫和掙扎，也隨之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釜沉舟的、近乎于燃燒般的決絕。

他的雙手，如兩只棲息已久的鷹，猛地撲向了鍵盤。

那一瞬間，他不再是那個躲在陰影里、自我放逐的程序員。他變回了五年前，那個曾經(jīng)憑借一己之力，構(gòu)建出“歸墟”這個龐大數(shù)字帝國的……暴君。

他放棄了所有的小心翼翼和層層偽裝。沒有代理，沒有跳板，沒有虛假的IP地址。他用一種近乎于自殺式的、最原始、最狂野的方式，將自己的意識，如同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地刺入了城市那龐大而臃腫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通訊網(wǎng)絡(luò)與交通數(shù)據(jù)中心。

他能感覺到，自己防火墻的底層，無數(shù)的警報系統(tǒng)，在瞬間被觸發(fā)，它們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瘋狂地嘶吼、咆哮，像一群被激怒的、試圖沖破牢籠的數(shù)字地獄犬。

但他已經(jīng)顧不上了。

他需要速度。他需要效率。他需要在警察反應(yīng)過來之前，完成這場與死神的賽跑。

他像一頭在自己的領(lǐng)地里巡視的雄獅，蠻橫地撞開一道又一道數(shù)據(jù)閘門。李洞明為了躲避他，像一只狡猾的狐貍，抹去了所有表層的痕跡。但在一頭獅子面前，狐貍的這點小聰明，顯得如此可笑。

每一次被加密的云端登錄，每一次通過匿名信道的通訊請求，每一次調(diào)用城市公共交通系統(tǒng)的記錄……這些在別人看來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被丟棄在數(shù)據(jù)海洋深處的垃圾，在林默的眼中，卻像黑夜里的星辰，被他以一種超越邏輯的直覺，迅速地串聯(lián)、組合。

一幅清晰的、指向終點的獵殺地圖，在他的腦海中，緩緩展開。

“抓到你了?！?/p>

林默的瞳孔猛地一縮，死死地鎖定在了地圖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