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6章 毒丸計劃（第1頁）

當林默說出那句平靜得近乎殘忍的話語時，唐飛那雙因絕望而黯淡的眼睛里，猛地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而不敢置信的火光。他就好像一個沉入冰冷深海的溺水者，在意識泯滅的最后一刻，突然看到了一根從天而降的、細若游絲的稻草。

“迭代……空窗期？”他喃喃自語，仿佛在品味一個來自遙遠神話中的詞匯，“老大，你的意思是……”

“沒錯?！绷帜瑳]有回頭，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死死鎖定在中央控制臺那復雜的、閃爍著無數(shù)光點的操作界面上，“任何系統(tǒng)的權(quán)限更迭，尤其是最高權(quán)限的所有權(quán)轉(zhuǎn)讓，都不是簡單的復制粘貼。它必然涉及到核心代碼的底層重寫和認證協(xié)議的全面迭代。在這個過程中，為了保證新舊權(quán)限的順利交接，系統(tǒng)會進入一個極度短暫的、防御力最薄弱的無政府狀態(tài)。這個時間窗口可能只有幾毫秒，甚至更短。”

“可是，”唐飛的聲音里充滿了困惑，“就算有這個空窗期我們又能做什么？我們的所有外部連接都被切斷了，我們手無寸鐵！”

林默沒有回答。

他只是緩緩抬起自己的雙手，將它們懸停在了那冰冷的、泛著金屬光澤的控制臺鍵盤上方。

他的這個動作像一個信號，一個代表著徹底屈服的信號。

那個端坐在王座之上的“數(shù)字殘響”，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了一絲難以抑制的、屬于勝利者的、混雜著狂喜與優(yōu)越感的人性化表情。

他贏了。

他終于將這個困擾了他半生、既是他追逐的目標又是他心中夢魘的男人，徹徹底底地踩在了腳下。

“明智的選擇，林默?！?/p>

李洞明的全息投影緩緩站起身，他張開雙臂，仿佛在迎接自己等待了無數(shù)個日夜的最終加冕時刻。

“我很欣慰，你最終還是選擇了用一種更文明的方式，來見證我的飛升?！彼穆曇粼诰薮蟮目刂浦行睦锘厥帲錆M了勝利者獨白式的、令人作嘔的傲慢。

“你看，我早就說過，你和我是同一類人。我們都是天生的、站在人類智慧金字塔頂端的創(chuàng)造者。那些所謂的道德、規(guī)則、責任，都只是束縛凡夫俗子的枷鎖，而我們生來就是要掙脫這些枷鎖，去追求更偉大的、不朽的永恒！”

“只可惜，你始終沒有勇氣邁出這最后一步。你的心中充滿了太多軟弱可笑的牽絆，蘇晴是，這個城市也是?！?/p>

“所以，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由我來完成你不敢完成的偉業(yè)，由我來登上本該屬于你的神座！”

林默依舊沉默。

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像一個正在聆聽自己悼詞的虔誠懺悔者。他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緩緩敲擊，他在輸入那串代表著“歸墟”系統(tǒng)最高權(quán)限的、獨一無二的、由他和蘇晴共同創(chuàng)造的創(chuàng)始者密鑰。每一個字符的輸入，都像在他自己的靈魂上劃開一道血淋淋的、無法愈合的傷口。

“來吧，林默?！崩疃疵鞯摹吧裰弧敝|因為極度的興奮而開始微微地、不穩(wěn)定地閃爍起來，“把屬于我的東西還給我！”

“將你的權(quán)杖交到我的手中！”

“讓我來為你，為這個腐朽的世界，拉開一個嶄新紀元的序幕！”

巨大的顯示墻上，那個血紅色的死亡倒計時已經(jīng)逼近了最后的六十秒。

00:59

00:58

反應堆核心的溫度和壓力數(shù)值已經(jīng)攀升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紅色臨界區(qū)域，刺耳尖銳的警報聲開始在整個控制中心里瘋狂地歇斯底里地嘶吼起來。

陳婧和唐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默的手指卻在這一刻突然停了下來。他在輸入完最后一個字符后，并沒有像李洞明所期望的那樣，按下那個代表著“確認”的回車鍵。

“怎么了？”

李洞明的獨白戛然而止，他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延遲了的滿足感所帶來的不悅。

“為什么停下來？你在害怕嗎，林默？還是說到了最后一刻，你那可憐的自尊心又在作祟了？”

林默緩緩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