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
臨終前的蘇晴。
“歸墟”世界,在他的面前,變成了一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病房。
而病床上的“蘇晴”,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看著林默,虛弱地、卻依舊燦爛地微笑著,聲音輕得像羽毛,通過林默的記憶,清晰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還記得嗎,阿默?”
“你當時,就坐在這里,握著我的手?!?/p>
“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放棄我。”
林默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由他最深的恐懼和愧疚所構筑的冰窟里,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逃離,但他的身體,卻像是被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這不是“數(shù)據(jù)博物館”了。
這是他記憶中最深刻、最痛苦的“錨點”。
“你看,阿默,”那個躺在病床上的蘇晴,眼神里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悲傷,“關于快樂,我們可能會記錯那棵樹的品種。但是關于痛苦,你連我當時每一次呼吸的間隔,都記得清清楚楚,不是嗎?”
是的。
他記得。
他全都記得。
他記得當時窗外的天色有多么灰暗;記得她因為疼痛而緊握著他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進他的肉里;記得醫(yī)生每一次找他談話時,臉上那種欲言又止的、憐憫的表情;記得自己躲在樓梯間里,死死咬著拳頭,卻依舊無法抑制住那種毀天滅地的無力感。
這些回憶,不像那些快樂的片段,會被時間的美顏濾鏡所柔化。它們像一塊塊燒紅的烙鐵,在他的記憶里,燙下了永不磨滅的、丑陋的疤痕。
蘇晴的數(shù)字幽靈,放棄了用“美好”來引誘他。
她改變了策略。
她要用“痛苦”,來摧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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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好起來的?!?/p>
一個聲音,突然在病房里響起。那是林默自己的聲音,年輕,堅定,卻又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的沙啞。
林默驚恐地抬起頭,看到一個“過去的他”,正坐在病床邊,緊緊握著蘇晴的手,眼中布滿了血絲,卻依舊強撐著,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醫(yī)生說了,新的治療方案效果很好,再過兩個月,我們就能出院了。”
病床上的蘇晴,微笑著聽著,眼中閃爍著信賴的光芒。
這是林默當年為了安慰她,而說下的第一個“善意的謊言”。
他知道那份病危通知書上寫了什么。他知道所有的治療方案,都已宣告失敗。他知道,她剩下的時間,是以天來計算的。
但他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