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極致的恐懼（第2頁）

往日，神龕中央投射出的那個威嚴老者的全息影像，總是帶著溫和而鼓勵的微笑，那是根據(jù)王磊的記憶和老人生前留下的數(shù)據(jù)，模擬出的、最完美的父親形象。

但此刻，那個全息影像，卻呈現(xiàn)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異變。

老者的影像，布滿了跳動的雪花點和扭曲的數(shù)據(jù)條，仿佛信號隨時都會中斷。他的臉上，不再是那熟悉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與王磊臉上如出一轍的、充滿了數(shù)字化的、無聲的驚恐。他的嘴角夸張地向下拉扯著，雙眼的數(shù)據(jù)模型因為過度“擴張”而變得模糊不清，像兩個正在溶解的、由像素構(gòu)成的黑洞。

父子二人，跨越了生與死的界限，在這一刻，共享了同一種極致的恐懼。

在黑曜石底座的一角，那盞代表著服務器狀態(tài)的指示燈，一反常態(tài)地、瘋狂地閃爍著刺目的猩紅色。那不是規(guī)律的閃動，而是一種毫無章法、歇斯底里的狂閃，像一顆正在流血的、垂死掙扎的數(shù)字心臟，在進行著最后的、無聲的哀嚎。

清潔機器人A7-Pro，將這一切都忠實地記錄了下來。

然后，遵循著它的核心指令，它撥通了城市緊急服務中心的通訊。

**……**

林默是被陽光刺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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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頭痛，像一把鈍銹的鑿子，在他的太陽穴里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他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喉嚨干得像要冒火。昨晚的劣質(zhì)威士忌，此刻正在他的胃里，舉行著一場熱烈而又令人作嘔的慶功派對。

他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那些破碎的、混亂的夢境甩出去。

他隱約記得，昨晚在關掉電腦前，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東西。一個匿名的、黑色的聊天窗口？還是……只是酒精制造的幻覺？

他瞥了一眼書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屏幕是黑的，一切如常。那個神秘的窗口，連同那句挑釁般的話語，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果然是喝多了?！?/p>

林默自嘲地笑了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廚房，給自己灌了半杯涼水。冰冷的液體順著食道滑下，稍微緩解了宿醉帶來的灼燒感。

他赤著腳，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已經(jīng)徹底蘇醒。一架架流線型的無人穿??機，像一群群五彩斑斕的游魚，在縱橫交錯的全息航道上，悄無聲息地穿梭。遠處，摩天大樓的玻璃幕墻，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將這座城市裝點得既輝煌，又冷漠。

這是他曾經(jīng)無比熟悉，又無比渴望逃離的世界。

林默拿起桌上的平板，像往常一樣，點開了新聞聚合應用。屏幕上，信息流如瀑布般刷新。

【……著名影星深夜密會神秘男子，疑似新戀情曝光……】

【……東區(qū)反重力管道項目出現(xiàn)延期，官方稱技術原因?qū)е隆?/p>

【……“歸墟系統(tǒng)”誕生十五周年，傳奇程序員林默依舊沉寂……】

他的手指，在看到自己名字時，微微頓了一下，隨即面無表情地劃了過去。

【……金融精英家中離奇猝死，警方已介入調(diào)查……】

這條本地新聞的標題，在他的屏幕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被一條關于虛擬偶像演唱會門票售罄的新聞給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