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張國棟轉身就走,留下陳婧一個人站在原地,像一尊被寒風吹透的雕塑。
她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她知道自己離真相很近,近到仿佛能聞到兇手身上那股冰冷的、混合著代碼和惡意的數(shù)據(jù)氣味。但橫亙在她和真相之間的,是一道由程序、算法和現(xiàn)實規(guī)則共同構筑起來的、看不見的嘆息之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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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墻的另一邊,林默,還有那個真正的兇手,正像看著小丑一樣,看著她在墻的這邊徒勞地奔跑、撞擊。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回會議室,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日的冷靜。
“所有人聽著,”她的聲音斬釘截鐵,“暫時放下‘神龕’和林默。重新梳理三名死者的社會關系,重點排查陳薇的仇家。老吳,你們技術隊配合,把所有可疑人員近一周的通訊記錄和行動軌跡給我調出來,我要一份精確到分鐘的報告!”
團隊成員雖然滿心困惑,但還是立刻行動了起來。辦公室里再次充滿了鍵盤的敲擊聲。
陳婧坐回自己的位置,盯著白板上林默那張年輕時的照片。她不相信自己的直覺會錯。
她只是不知道,她此刻所有的努力和困境,都被另一雙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
林默的公寓里,窗簾緊閉,密不透光。只有服務器機柜上的指示燈,在黑暗中閃爍著幽藍的光芒,像蟄伏在深海中的怪獸的眼睛。
自從那天收到那串代碼和“守門人”的留言后,他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謶?、憤怒、以及一種被命運選中的宿命感,在他體內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wǎng)。
他曾試圖通過物理斷網(wǎng),來隔絕那個神秘的“訪客”。但沒用。對方似乎不是通過常規(guī)的互聯(lián)網(wǎng)協(xié)議來聯(lián)系他,而是一種……更底層的、他自己當年在“神龕”項目中埋下的、幽靈般的信道。
就在他盯著一行行代碼,試圖找出這個信道的源頭時,電腦屏幕,又一次毫無征兆地黑了下去。
那個熟悉的、全黑的匿名窗口,如期而至。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縮,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這一次,窗口里沒有代碼,也沒有文字。短暫的黑暗過后,一幅活動的畫面,緩緩浮現(xiàn)。
那是一間辦公室,一間他只在三個小時前去過的辦公室——市局技術偵查支隊的會議室。
畫面的視角很高,像是一個安裝在天花板角落的廣角攝像頭。畫質清晰,穩(wěn)定,沒有任何抖動。
這是……警方的內部監(jiān)控?!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一股寒意從脊椎直沖頭頂。
畫面中,陳婧正背對著鏡頭,和一群穿著警服的下屬激烈地說著什么。她時不時地指著墻上的電子白板,白板上,他自己的照片赫然在列。雖然聽不到聲音,但他能從那些人嚴肅的表情、激烈的肢體語言中,清晰地讀出他們爭論的焦點——就是他自己。
他看到陳婧和她的團隊陷入僵局,看到他們焦頭爛額,看到他們徒勞地在白板上畫著人物關系圖。然后,他看到了那個中年領導的出現(xiàn),看到陳婧被叫到走廊上訓話時,那挺得筆直、卻透著一絲孤立無援的背影。
他像一個坐在劇院頂層包廂里的觀眾,以一個全知的、上帝般的視角,欣賞著一出關于“貓捉老鼠”的默劇。只不過,他自己,既是劇中的“老鼠”,又是臺下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