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被抽成了真空。
唐飛那句嘶啞的、變形的“最高權(quán)限密鑰”,像一顆無聲的沖擊彈,將三個人的大腦都震成了一片空白。
那塊剛剛從“洞冥庫”最深處偷出來的、還帶著微涼金屬觸感的數(shù)據(jù)盤,此刻在桌上靜靜地躺著,卻像一塊被燒得通紅的烙鐵,散發(fā)著足以將他們所有人焚為灰燼的危險熱量。
一個燙手的山芋。
“他算計我們?!标愭旱穆曇舾蓾孟袷巧凹堅谀Σ粒菑埧偸潜3种?zhèn)定的臉上,第一次浮現(xiàn)出一種混雜著憤怒與無力的蒼白。
這不是交易,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栽贓嫁禍。
“老船夫”這個名字,從一個神秘的線人,瞬間變成了一個潛伏在深淵里的、正對著他們微笑的魔鬼。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蘇晴的遺囑,他只是需要一雙“干凈”的手,替他從國家最森嚴(yán)的數(shù)據(jù)庫里,偷出這把足以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而他們,為了得到一個孤兒院的名字,心甘情愿地、甚至可以說是得意洋洋地,走進了這個陷阱,并在獵物上留下了自己清晰的指紋。
“操!”唐飛一拳砸在桌子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這老王八蛋!他知道我們急著找線索,知道我們有能力潛進去,更知道我們絕對不敢聲張!他把我們吃得死死的!”
他煩躁地在房間里踱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里的野獸?!艾F(xiàn)在怎么辦?把這玩意兒給他?這等于把絞死我們自己的繩子,親手遞到敵人手里!天知道他拿這把鑰匙想干什么,沒準(zhǔn)明天洞冥庫就變成一個大號煙花了!”
“不交,”唐飛自己否定了自己,“我們就拿不到蘇晴的情報,我們還得罪了一個藏在暗處、能把我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老狐貍。”
“上報給張文博?”他自嘲地笑了一聲,“那更簡單了。我們?nèi)齻€會被當(dāng)成叛國賊,連上軍事法庭的機會都不會有,直接就在某個秘密審訊室里‘被消失’?!?/p>
每一個選擇,都是一條通往地獄的死路。
辦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服務(wù)器散熱風(fēng)扇的嗡鳴聲,像是為他們的末路奏響的哀樂。
“我們誰都不給?!?/p>
林默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屏幕上那串代表著“歸墟”密鑰的、散發(fā)著幽綠色光芒的代碼。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逐一掃過他兩位已經(jīng)瀕臨崩潰的隊友。
“把密鑰交出去,是死路。上報,也是死路。只有一條路,我們或許還能活?!?/p>
他伸出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桌上那塊數(shù)據(jù)盤。
“我們留下它?!?/p>
唐飛和陳婧都愣住了。
“這東西,是老船夫用來陷害我們的枷鎖,也是他最想得到的東西。從現(xiàn)在開始,”林默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屬于賭徒的光芒,“它不再是燙手的山芋,而是我們唯一的‘護身符’和‘底牌’。老船夫想得到它,就必須繼續(xù)和我們交易。張文博……如果有一天我們被逼到絕路,這東西,或許能成為我們和他談判的最后籌碼?!?/p>
他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從現(xiàn)在起,我們的戰(zhàn)爭,有兩個戰(zhàn)場了。明處,我們要繼續(xù)追蹤‘蘇晴AI’,應(yīng)付張文博。暗處,我們要查出這個‘老船夫’到底是誰,他背后又代表著什么勢力。”
林默的話,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這支瀕臨解散的隊伍。他沒有提供解決問題的辦法,但他提供了一個方向,一個在絕望的沼澤里,可以掙扎著向前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