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竊私語匯成一股壓抑的暗流。
羅辰騎著馬,在田埂上緩緩走過,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飄進他的耳朵。他的身后,跟著荀衍和一臉緊張的李明。
“主公,要不要……”陳虎在一旁,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他最聽不得這些忘恩負義的屁話。
羅辰擺了擺手,翻身下馬,徑直走到一群正在歇息的流民面前。
他沒有發(fā)怒,只是從一個少年手中拿過一塊又冷又硬的麥餅,掰了一半放進嘴里,用力地咀嚼著。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著這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塢堡之主,像他們一樣,吃著最粗劣的食物。
“不好吃,對吧?”羅辰咽下麥餅,看著他們,“我也覺得不好吃。我也想頓頓吃肉,喝米粥?!?/p>
他指著眼前這片無邊無際的荒地,聲音傳遍了整個田野。
“我知道你們在罵我,說我把你們當牲口。沒錯!
在我想出更好的辦法之前,我就是把你們當牲-口!
因為亂世里,人命不如狗!你們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光靠我一個人,養(yǎng)不活你們這幾千張嘴!”
“但是!”他的話鋒一轉,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
“我向你們保證!眼前這片地,誰開出來的,以后就按軍功大小,分給誰!有了地,你們就能蓋自己的房子,娶自己的婆娘,生自己的娃!
你們的娃,不用再當流民,可以進我的學堂,讀書識字!
學得好了,將來也能當官,也能像我身邊這位李主事一樣,管著幾千人的吃喝拉撒!”
他一把將身邊的李明推了出來。李明漲紅了臉,卻挺直了胸膛。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們現(xiàn)在流的每一滴汗,都不是為我羅辰流的,是為你們自己,為你們的子孫后代,搏一個安穩(wěn)日子!”
“干不干!”羅辰厲聲喝問。
死一般的寂靜之后,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猛地將手里的鋤頭砸在地上,吼道:“干!俺不想俺的娃將來也當個沒根的流民!”
“干!”
“干他娘的!”
人群被點燃了。與其毫無尊嚴地領著救濟糧等死,不如用自己的雙手,去搏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前程!
看著重新變得熱火朝天的田野,荀衍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贊嘆。攻心為上,主公這一手,比任何軍法都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