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將軍稍安勿躁?!蓖蹊膊换挪幻?,對著蔡瑁微微一笑,那笑容看得蔡瑁心里發(fā)毛。“這官職聽起來是天大的恩賞,但實際上,卻是一杯穿腸的毒酒。”
他轉(zhuǎn)向劉表,詳細(xì)解釋道:“主公請想,‘撫越’,撫的是哪個‘越’?不僅僅是荊南的武陵蠻,更包括了南邊,那片廣袤無垠、瘴氣橫行、部落林立的交州之地!”
“交州?”劉表眼中閃過一絲明悟。
“正是!”王璨的聲音透著興奮,“交州偏遠(yuǎn),山高林密,其中的士燮雖名義上歸順朝廷,實則與土皇帝無異。其下的各個部落,更是兇悍異常,與漢人積怨已久。這‘撫越’二字,說得好聽,實際上就是一樁吃力不討好,甚至是有去無回的苦差事!”
“我們給他這個官職,就是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任務(wù)。他羅辰接了,就必須去平定交州。交州是什么地方?是蠻荒之地,是無底洞!他有多少兵馬,多少錢糧,夠填進去的?他手下那些精銳,到了那瘴癘之地,水土不服,能剩下幾成戰(zhàn)力?他必然會被拖死在南方的泥潭里,再也無力北望!”
“那他若是不接呢?”蔡瑁追問道。
“不接?”王璨冷笑一聲,“那更好!抗旨不遵,就是公然謀反!屆時,主公再發(fā)兵征討,便是師出有名,天下人都只會說他羅辰野心敗露,咎由自??!到那時,我們再收拾他,便是名正言順,易如反掌!”
聽完王璨的毒計,州牧府內(nèi),陷入了一片死寂。
良久,劉表才緩緩?fù)鲁鲆豢跉?,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帶著一股寒意?/p>
“妙!妙?。 彼麚嵴拼筚?,“仲宣此計,真乃神來之筆!殺人于無形,誅心于廟堂!就這么辦!”
……
一個月后,羅氏塢堡。
一隊來自襄陽的儀仗,敲鑼打鼓,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塢堡。為首的使者,當(dāng)眾宣讀了荊州牧劉表的正式任命文書。
當(dāng)“撫越中郎將,持節(jié),都督荊南及交州諸軍事”這幾個字從使者口中念出時,在場的所有羅氏核心成員,臉色都變了。
荀衍的眉頭緊緊鎖起,李明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羅福,眼神中也透出了深深的憂慮。
這哪里是封賞?這分明是催命符!
所有人都看得出這背后的險惡用心。
然而,作為當(dāng)事人的羅辰,在聽完詔書后,臉上卻沒有任何憤怒或憂慮的表情。他平靜地聽著,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羅辰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從使者手中,接過了那枚沉甸甸的官印和代表著無上權(quán)力的節(jié)杖。
“臣,羅辰,謝主隆恩!”他朗聲說道,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充滿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
使者都愣住了。他預(yù)想過羅辰可能會暴怒,可能會驚慌,可能會推辭,卻唯獨沒想過,他會是這樣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樣?
難道他看不出這是個陷阱嗎?還是說,這個年輕人,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高位沖昏了頭腦?
送走了使者,議事廳內(nèi),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羅辰?jīng)]有說話,他只是把玩著手中那枚刻著“撫越中郎將”的官印,臉上的笑容反而愈發(fā)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