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奕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轉(zhuǎn)回頭,對上她清冷的眸子。
他并未閃躲,也沒有被窺視的惱怒,只是再次溫和地笑了笑,笑容干凈,如同雨后的晴空。
“姑娘也常來此處?”他開口,聲音清朗溫和,如同玉石輕叩。
“偶爾?!比綦x的回答依舊簡短。
“此處清靜,茶雖粗陋,卻別有一番煙火真味。”他說道,語氣像是與一位相識已久的朋友閑聊,并無搭訕的輕浮。
若離微微頷首,算是認(rèn)同。
之后,兩人便不再交談,各自喝茶,聽著雨聲又漸漸瀝瀝地響起。
直到謝知奕飲盡杯中茶,起身結(jié)賬。
離開前,他又對若離頷首致意,這才撐傘步入漸漸密起來的雨簾中。
若離看著他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zé)岬牟璞?/p>
月凝簪傳來一絲極微弱的暖意。
此后,若離又在這小城停留了半月。
她不再刻意去尋,卻總能在不同的地方“偶遇”謝知奕。
有時(shí)是在清晨的河邊,他于柳樹下練劍,劍勢沉穩(wěn),不疾不徐,意在強(qiáng)身而非殺伐;有時(shí)是在書坊,他為尋一本古籍與老板耐心交涉,言談間可見其學(xué)識淵博;有時(shí)是在賑濟(jì)貧民的粥棚外,他青衣簡從,親自查看米糧狀況,與老農(nóng)交談時(shí)態(tài)度謙和,毫無架子。
他從未對若離有過任何逾越的言行,每次相遇,不過是點(diǎn)頭致意,偶爾會就眼前景、手中書聊上幾句。
他見識廣博,談吐風(fēng)趣而不失分寸,總能提出一些獨(dú)特的見解,卻又不會咄咄逼人,反而像是一位耐心的引導(dǎo)者,偶爾會因若離一兩句直指核心、冰冷卻通透的話語而陷入沉思,繼而眼中煥發(fā)出驚喜的光彩。
他看得出這位“云落”姑娘非同尋常,那份超然物外的清冷和偶爾流露的智慧,絕非尋常閨秀所能擁有。
他心中欣賞與好奇日益增長,卻將這份心思約束在君子之交的范疇內(nèi),發(fā)乎情,止乎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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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離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份日益增長的好感,純粹、克制、帶著尊重。
這與容澈那種熾熱到令人煩躁的占有欲截然不同,也與蘇云卿那種帶著算計(jì)的溫和不同。這是一種讓她并不反感,甚至覺得可以平靜觀察的情感。
這一日,城外的寒山寺有法會。
若離信步而去,并非禮佛,只是月凝簪的指引落于此地。
寺中古柏參天,香火鼎盛,梵音陣陣。
她避開人群,走到后院一處僻靜的放生池邊。
池水清澈,幾尾紅鯉悠然游動。
池邊一方青石上,坐著一位僧人。
那僧人極為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許歲,身著灰白僧衣,容顏清俊絕倫,竟不似凡塵中人。
他眉目低垂,神情淡漠,周身散發(fā)著一種澄澈空明的氣息,仿佛已脫離萬丈紅塵,與這古剎幽境融為一體。
他手中捻著一串烏木佛珠,指尖動作緩慢而穩(wěn)定,整個(gè)人如同了一尊白玉雕成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