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轉(zhuǎn)身繼續(xù)前行,背影依舊清冷孤絕,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她眼,包括他這份捧到面前的、赤誠而卑微的心意。
他低頭,看著手中那栩栩如生的糖鳳凰,陽光透過糖翅,斑斕耀眼,卻暖不了他逐漸冰涼的手指。
愛而不得,求而不能。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體會到這八個字蘊含的、噬心刻骨的滋味。
他深吸一口氣,將那股翻涌的酸澀強行壓下,隨手將糖鳳凰遞給旁邊一個眼巴巴看著的小孩,那小孩歡天喜地地接了過去。
他整理了一下情緒,再次抬步跟上若離,臉上已恢復(fù)了慣常的溫潤,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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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山寺,藏經(jīng)閣內(nèi),檀香裊裊,卻驅(qū)不散玄寂心頭的迷霧。
他盤膝坐在蒲團上,面前攤開著《金剛經(jīng)》,目光卻并未落在經(jīng)文字句上。
腦海中反復(fù)回放的,是早點鋪外,謝知奕凝視若離時那溫柔專注的眼神,以及若離平靜無波的回望。
那畫面像一根細刺,扎在他本以為早已古井無波的心上,帶來一陣陣細微卻不容忽視的刺痛與…煩躁。
他清楚地知道,謝知奕對若離抱有男女之情。
那凡俗太子的傾慕,熾熱而直接,帶著人間煙火氣的執(zhí)著。
而他呢?他對自己說,他只是向往她的境界,渴求她的智慧,是求道者對引路人的追隨。
可為何,當看到謝知奕能與她同桌而食,能那般自然地陪伴在她身側(cè)時,他心中會生出一種名為“不甘”的情緒?
這情緒如同毒藤,悄然纏繞著他的禪心。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他低聲誦念,試圖以經(jīng)文的力量斬斷這妄念。
可那“相”,是謝知奕看她的眼神,是她墨發(fā)黑眸的驚世容顏,是她清冷通透的氣質(zhì)…這一切,在他心中如此清晰,如何能作“虛妄”觀?
他閉上眼,努力觀想空性,觀想無我。
可那尊冰冷的佛,那空寂的禪境,最終都化為了她立于放生池邊的側(cè)影,淡漠,遙遠,不容褻瀆,卻讓他…心生妄念。
“啪——”一聲輕微的脆響,他手中那串陪伴他多年的烏木佛珠,繩子竟被他無意識中捻斷,褐色的珠子滾落一地,在寂靜的藏經(jīng)閣內(nèi)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如同他此刻出現(xiàn)裂痕的禪心。
玄寂怔怔地看著散落一地的佛珠,琉璃般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清晰的慌亂與…自我厭棄。
佛珠散,心魔生。
他終究,還是未能守住這顆清凈無垢的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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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甚至不曾對他有過絲毫特別關(guān)注的女子,一個他連傾慕都不敢承認的存在。
他緩緩俯身,一顆一顆,極其緩慢地,將散落的佛珠拾起。
指尖觸及那冰涼圓潤的珠子,卻感覺不到絲毫平靜。
他知道,他必須再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