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目光,總會若有若無地飄向最高處那抹素白身影,眼底深處藏著計算與衡量。
無夜作為天衍劍宗的老祖之一,并未坐在評審席,而是獨自立于遠(yuǎn)處一座孤峰之上,懷抱古劍,冷眼俯瞰全場,如同鎮(zhèn)場的神劍。
而玉清珩……
他代表清虛宗出戰(zhàn)了。
當(dāng)他一襲月白道袍,身姿如松柏般挺拔地踏上中央最大的那座擂臺時,整個廣場的喧囂似乎都安靜了幾分。
并非因為他氣息多么霸道強橫,相反,他周身的氣息圓融內(nèi)斂,如深潭靜水,不見波瀾。
眉宇間一片澄澈清明,并無逼人銳氣,反而給人一種春風(fēng)化雨般的舒適感。
他持劍而立,姿態(tài)從容不迫,仿佛并非來進(jìn)行一場激烈的比斗,而是來與同道友人切磋論道。
他的對手是西域金剛宗一位以煉體術(shù)聞名、肉身強橫如法寶的年輕天才。
對方肌肉虬結(jié),古銅色的皮膚下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低吼一聲,便如同一尊人形兇獸般沖撞而來,拳風(fēng)剛猛暴烈,撕裂空氣!
面對如此兇悍的攻勢,玉清珩并未選擇硬碰硬。
他步伐輕移,如同風(fēng)中柳絮,恰到好處地避開了那剛猛的拳勁。
手中那柄看似古樸的長劍“澄心”發(fā)出一聲清越的嗡鳴,劍尖輕顫,劃出一道道圓融柔和的弧線。
他的劍法,并不追求極致的速度與殺傷,而是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與韌性。
每一劍點出,都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總能精準(zhǔn)地點在對方力量運轉(zhuǎn)的節(jié)點上,或是將其剛猛力道悄然引偏、化解,或是借力打力,以柔克剛。
動作如行云流水,不見絲毫煙火氣,卻總能在最恰當(dāng)?shù)臅r機,以最省力的方式,瓦解對方一波又一波狂暴的進(jìn)攻。
他神色始終平靜,目光清澈專注,唇角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淡然笑意。
那不是輕視,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道”的專注與從容。
仿佛世間紛擾,萬千目光,皆不能亂他懷中一寸澄明劍心。
若離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并非因為他的劍法多么精妙絕倫——在她眼中,依舊稚嫩。而是因為,此人身上的“氣質(zhì)”,與這喧鬧的擂臺,與周圍那些或緊張、或貪婪、或好斗的修士相比,顯得格外不同。
像一塊被流水沖刷了萬年的溫潤璞玉,斂盡鋒芒,光華內(nèi)蘊,沉靜而堅韌。
這種特質(zhì),讓她想起了某種滋味……或許是那日江南雨巷中,那碗看似平凡、卻溫暖人心的餛飩?
不,不像。
更像是……某種回甘悠長的清茶,初飲平淡,細(xì)品方覺余韻不絕。
“倒是塊不錯的材料?!彼闹械卦u價了一句,僅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