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花碎裂的細微聲響,仿佛還在容澈耳邊回蕩。
那股冰冷徹骨的、不容置疑的驅(qū)離意味,像一盆摻雜著冰碴的冷水,將他連日來所有小心翼翼的試探和熾熱的期盼,澆得透心涼。
他沉默地回到流霜殿,第一次沒有像往常那樣對著水鏡絮絮叨叨地復(fù)盤,也沒有立刻琢磨新的“討好”計劃。
他只是將自己扔進那張冰冷的寒玉榻里,拉過一床同樣冰冷的錦被,蒙住了頭。
黑暗中,難堪、失落、還有一絲清晰的痛楚,細細密密地蔓延開來。
他是不是……真的太煩人了?太自以為是了?
那些他視若珍寶的靠近,那些他絞盡腦汁的“交流”,在她眼中,恐怕只是拙劣而聒噪的表演,甚至是一種需要被清除的干擾。
“安分些。”
那三個冰冷的字眼再次浮現(xiàn),此刻聽起來格外刺耳。
容澈在被子里蜷縮起來,像一只受傷后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獸。或許,他真的應(yīng)該安分一點了。
至少,別再試圖用那些可笑的、一廂情愿的方式去靠近她了。
那株引魂花的下場,就是最明確的警告。
接下來的幾日,至寒殿外的廣場,果然不見了那個總是忙忙碌碌、或是練槍或是種花的錦藍色身影。
冰都恢復(fù)了它應(yīng)有的、亙古不變的死寂。只有呼嘯的寒風(fēng)刮過冰原,以及極光無聲流淌的聲音。
值守的侍衛(wèi)們起初還有些不習(xí)慣,但很快便恢復(fù)了以往的麻木與肅靜。
那抹試圖溫暖冰原的色彩,終究只是曇花一現(xiàn),被這片土地本身的嚴寒無情地吞噬抹平了。
至寒殿內(nèi),那浩瀚無邊的神識依舊漠然覆蓋著一切。
外界少了那個持續(xù)散發(fā)過熱生命力和無意義噪音的源頭,于她而言,不過是雜音消失,回歸了它本該有的絕對寂靜。更好。
她的世界,從未因任何人的來去而有絲毫改變。
……流霜殿內(nèi),容澈確實“安分”了許多。
他不再每日往外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殿內(nèi),有時打坐修煉,有時對著那些陣法玉簡發(fā)呆,有時只是望著窗外永恒不變的冰原景象出神。
那張總是掛著燦爛笑容的俊臉上,難得地出現(xiàn)了一種安靜的、甚至可以說是沉悶的情緒。那雙琥珀色的狗狗眼,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顯得有些懨懨的。
他并非放棄了。
容澈字典里,似乎就沒有“放棄”這兩個字。
他只是……需要換一種方式。
一種更安靜、更迂回、或許……更不會惹她厭煩的方式。
既然直接的道路被冰冷的壁壘徹底封死,那他就試著,去理解這片壁壘本身。
他開始真正沉下心,研究從花界各處搜集來的、關(guān)于太陰之力和極寒屬性的典籍玉簡。
那些曾經(jīng)被他覺得枯燥晦澀的文字和圖錄,此刻卻成了他唯一能靠近她世界的途徑。
他不再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去對抗或改變冰原的寒冷,而是嘗試去理解它運行的規(guī)則,去感受那極致冰冷中蘊含的秩序與力量。
流霜殿內(nèi),時常能看到他盤膝而坐,身前懸浮著無數(shù)閃爍著寒光的符文虛影,他指尖笨拙地勾勒著,眉頭緊鎖,試圖解析那浩瀚力量的一絲一毫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