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來茶杯,為若離斟了半杯。
酒液呈現(xiàn)出極淡的碧色,清澈見底,在杯中微微晃動,光華流轉。
若離執(zhí)杯,淺嘗一口。
酒液入口綿軟,清甜爽洌,那荷葉的香氣仿佛在口中化開,帶著雨后清晨的涼意,確實匠心獨運,非同凡響。
“尚可。”她給出了評價,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贊許。
沈玨立刻像是得了天大的夸獎,興奮得臉頰微紅:“姑娘喜歡就好!我家酒坊還有好些獨門秘釀,改日我再給姑娘送來!”
他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什么,補充道,“我還會做幾樣下酒的小菜,改日做了給姑娘嘗嘗!”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言語間充滿了活力,與謝知奕的沉穩(wěn)克制、玄寂的死寂冰冷截然不同,像一道陽光,驟然照進這清冷的小院。
若離并未多言,只是安靜地聽著,偶爾在他詢問某些食材搭配時,會簡短地回應一兩句。
她發(fā)現(xiàn)這少年于美食釀酒一道,確有幾分真才實學,并非一味夸夸其談。
沈玨見她愿意交談,更是高興,直待到月色初上,才依依不舍地告辭,臨走前再三保證明日便送新的酒和點心來。
他離去后,小院重歸寧靜。
那壇“荷露凝香”還散發(fā)著清雅的香氣。
若離看著那酒壇,神情依舊淡漠。這凡塵之中,有趣的人和事,似乎越來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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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沈玨離開的同時,城外山神廟中,閉目打坐的玄寂,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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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能清晰地感知到城內那抹清冷的氣息。
而就在剛才,一道陌生的、充滿生機與……仰慕的氣息,靠近了她的小院,并且停留了不短的時間。
玄寂的琉璃眸中,沒有任何波瀾,唯有那深不見底的幽邃,似乎更沉凝了一分。
他并未感到憤怒或嫉妒,那些屬于凡俗的激烈情緒,早已在他的苦修中被磨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冰冷的……確認。
這世間,覬覦她、想要靠近她的人,從來不止他一個。
有謝知奕那樣位高權重、溫柔克制的守護者,如今又多了這般鮮活明媚、直白熱烈的追求者。
而他呢?他算是什么?
一個躲在陰影里,連靠近都不敢,只能靠著苦修和執(zhí)念維系著與她一絲可憐聯(lián)系的……懦夫?
這個認知,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入他早已麻木的心神。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破敗的廟門口,望著山下那座燈火初上、喧囂隱隱的城池。
回去?回到那拘束的寒山寺?不。那里早已不是他的歸宿。他的“道”不在那里。
他的道,在這苦痛里,在這執(zhí)念里,在……離她更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