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宗主殿,雖未在連年天罰中徹底坍塌,卻也處處顯露出破敗之象。梁柱上蒙著厚厚的灰塵,蛛網(wǎng)在角落肆意攀爬,昔日鐫刻的陣法符文大多黯淡無光,甚至斷裂。
僅有幾顆殘存的夜明珠,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勉強驅(qū)散殿內(nèi)的陰暗。
楚卿意跟在若離身后,臉頰有些發(fā)燙,心中滿是窘迫。
讓神女屈尊降貴,踏入如此殘破之地,實在是凌云宗之過。
他連忙示意僅存的幾名手腳還算利索的弟子,以最快的速度清理出主位,甚至將自己那件還算完整的宗主袍服墊在了冰冷的石座上。
“神女恕罪,宗門凋敝,只能如此簡陋……”楚卿意垂首,聲音帶著歉意。
若離目光隨意地掃過殿內(nèi)景象,對此似乎并不在意。
她在大殿中央隨意站定,淺藍色的眼眸如同深潭,望不見底。
“無妨。”她淡淡開口,聲音依舊帶著那股慵懶的磁性,“說說此界情況?!?/p>
楚卿意精神一振,知道這是了解神女意圖、也為淵瀾界爭取生機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匯報清晰有條理,盡管內(nèi)心依舊激動難平。
“回稟神女,淵瀾界遭此大劫,始于百年前‘四方邪妖’破封……”他語速不快,將邪妖肆虐、怨氣污染天地、繼而引動持續(xù)三百年天罰的經(jīng)過娓娓道來。
說到慘烈處,這個一直努力維持著宗主威儀的年輕人,眼眶也不禁微微泛紅,聲音帶著壓抑的悲憤。
他描述了山河破碎、生靈涂炭的景象,描述了修仙者靈力枯竭、在天罰面前如同凡人的絕望,也描述了凌云宗如何從鼎盛走向如今這風(fēng)雨飄搖的境地。
他的敘述沒有過多華麗的辭藻,卻因親身經(jīng)歷而顯得格外真實動人。
那份深植于心的責(zé)任感,以及歷經(jīng)磨難卻未曾熄滅的、如同少年般熾熱的守護之心,在他清越的嗓音和明亮的眼眸中展露無遺。
若離靜靜地聽著,指尖無意識地在空中輕輕劃動,帶起細微的、幾乎不可見的淡藍色光痕。
她在感知,感知這片天地間殘留的怨念,感知那紊亂的法則,感知那近乎枯竭的靈脈。
楚卿意匯報完畢,屏息凝神,等待著神女的裁決。
殿內(nèi)其他凌云宗弟子也緊張地望著那道淡藍身影,仿佛她的下一句話,便將決定整個淵瀾界的未來。
良久,若離才緩緩抬起眼眸,看向楚卿意:“怨氣已與地脈糾纏,法則亦被侵蝕扭曲。尋常凈化之法,已無用處?!?/p>
楚卿意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