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界屬地?”
蕭九鸞挑眉,赤金色的眼眸掃過周圍冰火交織的奇異景象,咧嘴一笑,帶著幾分了然幾分戲謔,“我說這鬼地方怎么冰疙瘩和熱湯泉挨得這么近,原來是撞進(jìn)你家后院了!擾了你清凈?哈!”
她又灌了一大口焚心燒,辛辣的酒氣混著她身上未散的硝煙味蒸騰而起,“那我可得賠罪!來來來,這壺好酒算我借花獻(xiàn)佛,你再喝點(diǎn)!”
她再次豪爽地把酒壺遞過去,動作帶著慣有的不拘小節(jié)。
若離的目光掠過那沾了些許血污和塵土痕跡的壺嘴,淡琉璃色的瞳孔里沒有任何嫌棄或情緒波動,只是指尖再次輕輕一點(diǎn)自己那只覆著薄霜的玉盞。
杯中幾乎未動的琥珀色酒液瞬間汽化,連同杯壁的冰霜一同消散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隨即,幾縷新的、更精純的溫泉蒸汽被她從空氣中“捻”出,重復(fù)了方才“凝氣化酒”的過程。
瞬息間,一盞新的、清透醇香、杯壁凝霜的焚心燒出現(xiàn)在她指間。
她淺淺抿了一口,清泠的聲音在蒸騰的霧氣中顯得格外清晰:“不必賠罪。動靜尚可,未傷及草木靈脈。”她頓了頓,視線落在蕭九鸞身上那些緩慢蠕動愈合、偶爾迸濺出細(xì)小橘紅火星的傷口上,“火種……‘創(chuàng)生’之息。新得之物?”
“嘿!阿離你這眼睛真是毒辣!”蕭九鸞絲毫沒有被道破秘密的緊張,反而滿是興奮,甚至帶著點(diǎn)孩童般的炫耀,“在那骨頭架子的老巢里摸到的!差點(diǎn)被烤熟了,不過值!這玩意兒叫‘薪火’,賊拉帶勁!”她說著,下意識地握了握拳,一縷比之前更凝實(shí)明亮的橘紅火苗“噗”地一聲在她掌心竄起,歡快地跳躍著,散發(fā)出溫暖而充滿生機(jī)的氣息。
這縷火苗出現(xiàn)的剎那,若離周身縈繞的無形寒意似乎微微一凝??諝庵屑?xì)微的“滋啦”聲變得密集了幾分,那是兩種本源法則更近距離、更核心的接觸所產(chǎn)生的自然現(xiàn)象。
她掌中那只覆霜的玉盞,外側(cè)的冰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厚了一層,杯中的酒液表面甚至泛起了一層細(xì)微的、幾乎看不見的冰晶漣漪。這是本源相斥在微觀層面的自然映射。
然而,若離卻連眉頭都未曾蹙一下。
她那雙淡琉璃色的眸子平靜地注視著蕭九鸞掌心那縷活潑躍動的“薪火”,如同在觀察一朵新奇的花卉或是一塊罕見的礦石。
法則的漣漪在她眼中深處流轉(zhuǎn)、解析,卻無法動搖她如萬載玄冰的心境。
她能清晰感知到這股力量與自身本源的對立,更能感知到這股力量此刻與蕭九鸞靈魂的緊密融合,以及……摯友那份純粹而熾熱的喜悅。
“薪火……創(chuàng)生之源,生命之焰?!彼p聲念出火種的真名,聲音里帶著一絲了然,不含褒貶,僅僅是陳述一個事實(shí)。
“其源甚古,其力……駁雜未馴。你之軀體,尚為凡爐。”
她的目光掃過蕭九鸞身上那些因火種力量過于狂暴而被撕裂又強(qiáng)行愈合的傷口,意思不言而喻——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遠(yuǎn)遠(yuǎn)承受不住這古老火種的全部力量。
“嘿嘿,是有點(diǎn)燙手?!笔捑披[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熄滅了火苗,拿起酒壺又灌了一口,仿佛那不是能焚燒萬物的創(chuàng)生之焰,而是取暖的小火爐。
“不過問題不大!姑奶奶命硬!這小火苗遲早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現(xiàn)在嘛……”她咂咂嘴,感受著焚心燒帶來的暖意和傷口愈合的麻癢,目光賊兮兮地瞟向若離,“阿離,你這凝氣化酒的本事好是好,就是太斯文了,喝著不夠痛快!我跟你說,我在那骨頭架子的地宮里,除了這火種,還順帶摸到了點(diǎn)好東西!”
她說著,也不等若離回應(yīng),另一只沒拿酒壺的手往腰間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破損的儲物袋里一掏。
那動作粗魯?shù)梅路鸩皇窃谀脤氊悾窃谔鸵粔K烤紅薯。
只見她抽出一個小臂長、通體散發(fā)著幽幽寒氣、表面布滿天然霜紋的玉匣。
玉匣一出現(xiàn),周圍的溫度都似乎下降了幾分,連溫泉蒸騰的霧氣都凝滯了一瞬。
“喏!萬年玄冰髓!那老鬼藏得可嚴(yán)實(shí)了,估計(jì)是想用來淬煉他那身破爛骨頭的!”蕭九鸞得意地晃了晃玉匣,寒氣四溢。
“聽說這玩意兒是釀仙品冰酒的頂級輔材?正好配你這本事!阿離,試試看,能不能用它弄點(diǎn)更夠勁的出來?光喝焚心燒,不解渴??!”
她這邏輯清奇無比——用寒髓釀烈酒解渴。但那獻(xiàn)寶般的姿態(tài)和眼中純粹的期待,卻讓人無法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