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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城外荒山,那座破敗的山神廟,在某個秋雨連綿的夜里,悄然坍塌了一半。
殘垣斷壁,更顯荒涼。
玄寂沒有離開。
他甚至沒有去修繕那坍塌的殿宇,只是在那尚能遮風(fēng)避雨的角落,清理出一塊地方,繼續(xù)他的修行。
若離的離去,如同抽走了他世界中最后一絲虛幻的暖意,也徹底斬斷了他所有自欺欺人的妄念。
他的寂情道,在經(jīng)歷這場徹底的、毫無希望的訣別后,走向了一個更加極端的方向。
他不再觀想她的容顏,不再回憶她的聲音。
因為每一次觀想,每一次回憶,帶來的都是神魂被撕裂般的劇痛。
他將這份痛苦,這份求不得、放不下的極致執(zhí)念,如同最冰冷的寒鐵,徹底鍛打、熔鑄進了自己的佛元與神魂之中。
他的氣息變得更加內(nèi)斂,也更加的……非人。
那是一種摒棄了所有情感波動后,只剩下純粹“存在”的冰冷。
他依舊每日行走、打坐,但那雙琉璃眸中,連最后一絲因她而起的波動也徹底消失了,只剩下絕對的、萬古不化的死寂。
仿佛他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這荒山的一部分,是一塊經(jīng)歷了無數(shù)風(fēng)雨侵蝕后,只剩下最堅硬核心的頑石。
偶爾有誤入此地的樵夫或獵戶,看到這個在破廟廢墟中靜坐的僧人,都會感到一種發(fā)自心底的寒意。
他俊美依舊,甚至那清冷的輪廓在風(fēng)霜的打磨下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韻味,但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種絕對的、毫無生機的寂滅感,讓人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不再遙望城池,也不再感知任何與她相關(guān)的氣息。
因為他知道,那里早已空無一物。
他的世界,從她離開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下這座荒山,這座破廟,以及他自己這顆被執(zhí)念徹底冰封的心。
佛法?他早已背離。
情愛?他求而不得。
如今支撐他“存在”下去的,便是這“寂情道”本身,是這由無盡痛苦與絕望凝結(jié)而成的、冰冷的“道果”。
秋雨冷徹骨,山風(fēng)利如刀。
玄寂盤坐在廢墟之中,任由雨水打濕他墨褐色的僧衣,任由寒意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容顏在雨水的沖刷下,蒼白如同上好的冷玉,沒有一絲血色,也沒有一絲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