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翊辰離開后,那股因他而存在的、緊繃而熾熱的氣息逐漸消散,只余下若離周身那永恒的、帶著神性疏離的寧靜。
她緩緩坐起身,雪色的長發(fā)流水般滑過肩頭,那支紫峰星塵簪在她動作間折射出幽微的光。
她赤著足,走在冰涼光滑的地面上,無聲無息,像一道游移的月光。
她停在殿內(nèi)一面空白的墻壁前。
這面墻由某種吸光的魔石砌成,黝黑深沉,沒有任何裝飾,如同通往虛無的入口。
她抬起手,指尖在虛空中緩緩劃過。
隨著她指尖的移動,那黝黑的墻面上,開始浮現(xiàn)出淡淡的、如同水痕般的景象。
那并非真實的倒影,更像是某種記憶的碎片,或者……預(yù)知的浮光掠影。
景象模糊不清,只能隱約辨認(rèn)出一些扭曲的線條和斑駁的色彩。
有時像是燃燒的城池,有時像是崩塌的山岳,有時又像是無數(shù)張模糊不清、充滿痛苦或狂熱的臉孔在嘶吼。
這些景象支離破碎,混亂不堪,帶著一種不祥的、令人心悸的壓抑感。
若離鎏金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這些變幻不定的虛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好奇,也無恐懼,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guān)的、拙劣的皮影戲。
看了一會兒,她似乎覺得無趣,指尖輕輕一顫。
墻面上那些混亂的虛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蕩漾了一下,隨即徹底消散,墻壁恢復(fù)了原本的黝黑與空無。
她放下手,目光轉(zhuǎn)向殿內(nèi)一角。
那里擺放著一架七弦古琴,是蕭翊辰平日里撫弄的那架。
她走過去,伸出食指,在其中一根琴弦上,極輕地一撥。
“錚——”
一聲清越孤高的琴音驟然響起,打破了殿內(nèi)死寂的寧靜。
那聲音并不響亮,卻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敲擊在靈魂之上。琴音在空蕩的殿宇內(nèi)回蕩,余韻悠長,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寂寥與……警示?
余音裊裊散去,一切重歸寂靜。
若離不再理會那古琴,轉(zhuǎn)身走回軟榻邊。
她盤膝坐了上去,雙眸微闔,似在假寐,又似在冥想。
她周身的氣息愈發(fā)內(nèi)斂,幾乎與這靜雪軒的寂靜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極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腳步聲。
那不是蕭翊辰,蕭翊辰的腳步聲她早已熟悉,帶著一種刻意收斂的、屬于統(tǒng)治者的沉穩(wěn)與力量。
這個腳步聲更輕,更飄忽,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窺探意味。
腳步聲在靜雪軒外徘徊了片刻,似乎在猶豫,又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