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的,是童年時,母親在病榻前,握著他小手說過的話,那時他尚且懵懂,此刻卻異常清晰地回響在耳邊:“澤兒……記住,男女有別,授受不親……若是……若是日后不小心唐突了姑娘,或是……遇到了真心想傾其所有、守護(hù)一生的那個人,就將……娘的玉佩……送給她……”
當(dāng)時他不解其意,此刻,那些話語卻如同驚雷,在他混亂的腦海中炸開。
“負(fù)責(zé)”、“守護(hù)一生”、“認(rèn)定她”……這幾個詞反復(fù)盤旋,與師尊的身影、與那驚心的傷痕交織在一起。
他并非愚鈍之人,深知自己與師尊云泥之別。
師尊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而他,不過是掙扎于泥濘、仰仗其鼻息才得以存活的螻蟻。
“傾其所有”、“守護(hù)一生”這樣的念頭,對于師尊而言,或許是可笑而不值一提的。
但,他無法控制那顆因震撼與心疼而劇烈跳動的心。
他無法假裝沒有看見那傷痕,無法抹去那夜之后,內(nèi)心深處某種東西的徹底改變。
那份原本純粹的、帶著距離的信仰與依賴,悄然滲入了更為復(fù)雜、更為熾熱、也更為沉重的情感。
他無法為她撫平過去的傷痕,他甚至沒有資格去詢問傷痕的來歷。
他所能做的,似乎只有這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修補好這枚象征著他不幸開端、卻也承載著母親最后囑托的玉佩。將這殘缺的、帶著他全部過往與未來誓言的憑證,獻(xiàn)給她。
這或許更是一種救贖。
救贖他那因“冒犯”而惶恐不安的靈魂,救贖他那想要抓住一點什么、來證明自己并非全然無用的渴望,更是將他那萌生的、注定無望的“負(fù)責(zé)”的念頭,找一個卑微的寄托。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第七夜,子時。
當(dāng)月華最盛之時,謝清澤指尖最后一道靈絲落下,與斷裂處另一端的紋路完美銜接。嗡——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嗡鳴聲自玉佩內(nèi)部傳出。剎那間,那原本黯淡無光、只有半塊的殘玉,驟然煥發(fā)出柔和而持續(xù)的白色光暈!光暈流轉(zhuǎn),斷裂處被靈絲與符文填補的地方,竟生長出細(xì)密如蛛網(wǎng)、卻天然和諧的紋路,仿佛玉石自身在愈合。
整枚玉佩變得完整無缺,溫潤通透,內(nèi)部仿佛有云氣氤氳流動,靈性盎然,甚至比斷裂之前更添了幾分玄妙之意。
成功了!
謝清澤虛脫般地向后倒去,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息著,胸口劇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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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夜不眠不休的心神損耗,幾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但他看著掌心那枚煥然一新的完整玉佩,蒼白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fù)的、甚至帶著一絲傻氣的笑容。
值了。一切都值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玉佩用最柔軟的絲綢包裹好,貼在胸口放好。
那里,心臟正隔著布料,一下下,沉重而滾燙地跳動著。
晨曦微露,誓言無聲
翌日清晨,天光未大亮,靜心苑還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