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著的模樣,褪去了平日那份疏離,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靜謐之美。
謝清澤端著新沏的雪頂靈霧茶來到門外,剛要叩門,透過未完全合攏的門縫,恰好看到這一幕。
他的腳步瞬間釘在原地,呼吸下意識地屏住。
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攥了一下,泛起一陣酸澀的悸動。
他不敢再看,慌忙垂下眼睫,端著茶盤的手穩(wěn)如磐石,指尖卻微微蜷縮。
他在門外靜立了許久,直到估摸著師尊將醒未醒之時,才以最輕的動作將茶盤放在門外的石桌上,然后悄無聲息地退開,如同從未出現(xiàn)過。
御獸山與玄月皇朝雖受重創(chuàng),但對其殘余勢力及幕后黑手的清查卻遇到了無形的阻力。
有更隱蔽的力量在抹去痕跡,干擾探查。
曲知微派出的暗線幾次無功而返,甚至折損了人手。
“對方很謹慎,也很強大?!鼻⑾蛉綦x稟報時,眉宇間帶著凝重,“似乎不止一方勢力在關注謝清澤的龍骨。月圓之夜的事情,恐怕只是開始?!?/p>
若離把玩著手中一枚新得的、蘊含著空間波動的奇異晶石,聞言并未抬頭,只淡淡道:“螻蟻聚散,何須在意?!?/p>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晶石,看到了更遙遠的未來碎片。
在那碎片中,少年身影孤立,周遭是破碎的山河與無盡的黑暗,毀滅的氣息彌漫天地——那是系統(tǒng)曾提示過的,屬于謝清澤的、既定的滅世命運軌跡。然而,在那片破碎的景象邊緣,似乎有一點極其微弱的、與毀滅截然不同的“守護”之光在頑強閃爍,如同風中殘燭,卻又堅韌不拔。
是那枚玉佩的影響?還是少年自身心念的轉變?
若離指尖微動,晶石內的景象消散。她并不在意命運如何書寫,她只遵循自己的意志。
謝清澤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做夢。
夢境光怪陸離,有時是童年時父母模糊的溫暖懷抱與突如其來的血色;有時是顛沛流離時遭受的冷眼與欺凌;但更多的,是那絕世的淡藍身影。
有時是她抬手間強敵灰飛煙滅的漠然;有時是她倚門而立時驚心動魄的靜謐;有時……卻是那猙獰的傷痕盤踞在如玉肌膚上的刺目景象,讓他從心悸中猛然驚醒,渾身冷汗。
每一次夢醒,他對力量的渴望就更迫切一分,對師尊那份復雜難言的情感也更深一寸。
他知道這是心魔,是執(zhí)念,但他無力擺脫,也不愿擺脫。
他開始在夜深人靜時,于偏殿內,對著虛空,一遍遍演練著若離傳授的攻伐術法。
招式狠厲,帶著一股與他年齡不符的決絕。
他想象著未來可能出現(xiàn)的、更強大的敵人,想象著自己必須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站在她身前,哪怕只能抵擋片刻。
“還不夠……遠遠不夠……”少年在黑暗中喘息,眼神灼亮如星,又深不見底。
靜心苑主屋內,若離于定境中緩緩睜開眼。
她能感知到偏殿內那孩子劇烈的心緒波動與那份日益增長的、幾乎凝成實質的執(zhí)念。
她袖中的玉佩,似乎也因這執(zhí)念而微微發(fā)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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