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云紋玨是她隨手所賜,其上附著她的一縷神識印記,那邊發(fā)生的一切,包括謝清澤瘋狂的攻擊、力竭的癱倒、以及最后那恐懼的蜷縮與嗚咽,都如同親見。
若離神色未變,淺藍(lán)色的眼眸中依舊是一片亙古的平靜。
執(zhí)妄成狂,因愛生妒,本是俗世常態(tài)。
只是,這出戲的主角,是她名義上的弟子,而那把點燃瘋狂的火焰,某種程度上,是她親手丟下的那顆火星。
若離攤開掌心,那枚由謝清澤修補、贈予的玉佩靜靜躺著。
此刻,玉佩傳遞出一種混亂、痛苦、甚至帶著一絲絕望崩潰邊緣的氣息。
那是宿主心緒最真實的映照。
“倒是比預(yù)想的,更為執(zhí)拗?!彼p聲自語,語氣中聽不出是褒是貶。
這孩子的愛太過極端,就好似繃緊的弦,易折,也易傷己。
若離沒有立刻采取行動。
教訓(xùn),需要他自己先品嘗夠??謶?,有時比任何告誡都更能讓人清醒。
謝清澤幾乎是爬回靜心苑的。
他不敢驚動任何人,憑著對苑內(nèi)陣法的熟悉和《隱龍訣》的斂息效果,悄無聲息地溜回了自己的偏殿。
關(guān)上門的剎那,他徹底脫力,順著門板滑坐在地,連走到蒲團(tuán)上的力氣都沒有。
身體的劇痛和精神的極度疲憊如同雙重枷鎖,將他牢牢禁錮。
謝清澤蜷縮在冰冷的角落里,將臉深深埋入膝蓋,肩膀微微聳動,卻連哭都發(fā)不出聲音,只有無聲的淚水和身體無法抑制的顫抖。
那一夜的瘋狂,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靈魂里。
每次回想,都伴隨著強烈的羞恥、后怕以及更深的自厭。
他不敢想象,若師尊察覺……他會被如何處置?是被廢去修為逐出師門?還是……更糟?
巨大的恐懼讓他接下來的幾日,如同驚弓之鳥。
他強忍著身體的傷痛和內(nèi)腑的不適,更加拼命地修煉,試圖用肉體的疲憊來掩蓋內(nèi)心的恐慌。
侍奉若離時,姿態(tài)恭敬到了近乎卑微的地步,頭垂得極低,幾乎要埋進(jìn)胸口,遞送東西時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不敢與若離有任何一絲眼神接觸。
他像是在進(jìn)行一場無聲的懺悔,又像是在極力偽裝,試圖證明自己還是那個勤勉的弟子。
然而,有些東西是掩蓋不住的。
他臉色蒼白得嚇人,眼底的紅絲與青黑交織,氣息也因內(nèi)傷而略顯虛浮紊亂。
那枚被他遺失在荒山的清心云紋玨,更是成了一個無法忽視的疑點。
若離將他的一切表現(xiàn)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