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玄寂那邊,若離又去過一次寒山寺后的楓林。
紅葉已落盡,枝椏嶙峋,別有一種蕭疏之美。玄寂仍在老地方打坐,氣息比之前更加沉靜內(nèi)斂,顯然上次云落那句“觀者是誰”讓他獲益匪淺。
見到若離,他起身,合十行禮,這一次,他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真正的敬重,如同面對寺中得道高僧。
“多謝女施主日前點撥。”他聲音空靈,帶著真誠的感激。云落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玄寂似乎想與她論道,但見她并無此意,便也不再強求,只是安靜地跟在她身后不遠處,一同在這冬日的山林間漫步。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無言,只有腳踏枯枝落葉的沙沙聲。
走到一處懸崖邊,云落停下腳步,望著遠處云霧繚繞的山巒。
玄寂也停下,站在她身側(cè)幾步之外,同樣望著遠方。
“佛說眾生皆苦,何以渡之?”玄寂忽然開口,像是在問云落,又像是在自問。
若離沒有回頭,聲音被山風吹得有些飄渺:“佛渡有緣人。若不自渡,佛亦難渡?!?/p>
玄寂默然。
是啊,佛法無邊,也只渡心存善念、愿意自渡之人。這世間沉淪之苦,又豈是外力能盡數(shù)化解的?
他看著若離清冷的側(cè)影,山風拂動她的衣袂發(fā)梢,她卻仿佛亙古便立于此地的山石,任風云變幻,我自巋然。
這份超脫與定力,讓他心折,也更堅定了他的向道之心。
他心中那絲因她而起的波瀾,漸漸化為一種純粹的、對更高境界的向往與追隨。
自那次之后,玄寂不再試圖與若離交談,但每當若離來寒山寺附近,他總能感知到,有時會遠遠地望她一眼,目光澄澈,再無雜念。
冬日的第一場雪悄然落下時,若離在小院中煮雪烹茶。
謝知奕踏雪而來,披著一件墨色大氅,肩頭落了些雪花,笑容卻比陽光更暖。
“好雅的興致?!?/p>
他看著紅泥小爐上咕嘟冒泡的雪水,笑道,“我?guī)Я它c梅花糕,正好佐茶?!?/p>
兩人便坐在院中的小亭里,看著細雪紛飛,安靜地喝茶吃點心。
大多數(shù)時候是謝知奕在說,說著朝中的趣事,說著讀書的心得,說著對未來的些微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