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沉默,依舊保持著那一步之遙的距離,但那雙墨玉般的眸子,卻將師尊每次歸來時,指尖殘留的細(xì)微點心碎屑,以及那偶爾比平日柔和一絲的唇角弧度,都默默記在了心里。
再之后,無人知曉的深夜,整個靜心苑都陷入沉睡時,只有月光透過窗欞灑下清輝時,偏殿的廚房里,總會亮起一點昏黃的燈火。
謝清澤站在那里,身形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
他面前擺著從山下買來的、或是向苑中雜役弟子請教得來的各種食材與模具。
謝清澤笨拙地、一遍又一遍地嘗試著。
和面、調(diào)餡、塑形、控火……
起初,面團(tuán)在他手中不是過于干硬便是粘稠不堪,餡料不是甜得發(fā)膩便是寡淡無味,放入特制的靈木烤箱后,更是十有八九化作焦炭。
失敗品堆積如山,他的手指被燙出水泡,被面粉和油污弄得狼狽不堪。
但他沒有一絲不耐,更沒有放棄。
那雙平日里練劍時狠厲決絕的眼睛,在盯著面團(tuán)和爐火時,卻顯露出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耐心與專注。
仿佛他面對的不是簡單的糕點,而是某種至高無上的劍訣秘籍。
為了師尊,這點辛苦,算得了什么?
他幾乎舍棄了所有睡眠時間,將原本用于打坐調(diào)息的空隙,也盡數(shù)投入其中。
白日里依舊刻苦修煉《隱龍訣》與劍法,夜晚則化身沉默的點心學(xué)徒。眼底的青色愈發(fā)明顯,身形也似乎更清瘦了些,但那眼神,卻亮得驚人。
功夫不負(fù)有心人。
不過半月,他端出的桃花酥,已然形神兼?zhèn)洹?/p>
酥皮層次分明,薄如蟬翼,內(nèi)餡粉嫩,桃花冷香縈繞不散,甚至比山下那家老字號更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純凈的靈氣韻味。
他捧著那碟精心擺放的桃花酥,走到正在銀杏樹下閉目養(yǎng)神的若離面前,心跳如擂鼓。
他垂著頭,雙手因緊張而微微顫抖,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師尊……弟子……弟子試著做了些點心,您……您可否嘗嘗?”
若離緩緩睜開眼,目光落在那碟賣相極佳的桃花酥上,又掃過少年那帶著明顯倦意、卻又充滿期盼的臉龐。
他指尖那些細(xì)小的燙傷和薄繭,未能逃過她的感知。
若離沒有立刻回應(yīng)。
謝清澤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指尖冰涼。
果然……他還是太僭越了嗎?師尊怎么會看得上這些凡俗之物……
就在他幾乎要絕望地收回手時,若離伸出了手,拈起了一塊桃花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