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大部分時間都在靜坐調(diào)息,引導著那緩慢增長的微弱靈力,一點點打磨著被毒素侵蝕的金丹與經(jīng)脈。
凝神花與安魂木的藥效確實有限,只能在她神魂被“纏魂絲”折磨得尤為劇烈時,帶來片刻的清涼與安寧。
玉清珩依舊每日都會來,有時是清晨帶著露水的新鮮靈果,有時是幾句關(guān)于宗門趣事或道法感悟的閑談,他總是停留不久,語氣溫和,目光克制,將那份深藏的情愫小心翼翼地收斂在清澈的眼底。
若離對他始終保持著疏離而禮貌的態(tài)度,偶爾會應和他的話語,更多時候只是靜靜聆聽。
她像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觀察著這位正道仙君言行舉止中透露出的、與那蠱窟和魔域截然不同的秩序與良善。
這種環(huán)境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平靜,仿佛連體內(nèi)肆虐的毒性都因此而稍稍蟄伏。
這日午后,玉清珩前來時,眉宇間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阿離姑娘,”他依舊是那副溫潤模樣,聲音卻比平時低沉了幾分,“方才收到宗門傳訊,位于北境邊緣的‘星隕閣’舊址,近日有異常空間波動傳出,疑似有異寶現(xiàn)世,亦可能關(guān)聯(lián)上古秘境。幾大宗門商議,決定派遣弟子前往查探?!?/p>
星隕閣?
這個名字落入耳中,若離覆眼下的睫毛幾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
空白的記憶深處,仿佛有什么被輕輕觸動,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熟悉感的漣漪。
這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快得無法捕捉。
“星隕閣……”她輕聲重復,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屬于“落衣”的好奇,“那是什么地方?”
玉清珩耐心解釋道:“星隕閣乃是上古時期一個極其強大的宗門遺跡,據(jù)說其鼎盛之時,實力堪比……咳,不遜于當世任何頂尖勢力。”他頓了頓,似乎避開了某個具體的比較對象,“后來不知因何緣由一夜之間覆滅,只留下一片廢墟。其舊址空間結(jié)構(gòu)不穩(wěn),時常有空間裂縫和古代禁制殘留,兇險異常,但也偶有修士在其中獲得機緣。”
他看向若離,目光中帶著一絲擔憂:“此次探查,由我?guī)ш?。恐怕需離開宗門一段時日?!?/p>
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若離聽出來了。
他是在告知她的去向,也是在委婉地表示,這段時間無法如往常般看顧于她。
“仙君職責所在,自當以宗門事務為重?!比綦x語氣平淡,聽不出絲毫留戀或不安,“預祝仙君此行順利?!?/p>
玉清珩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心中那份莫名的擔憂卻并未減輕。
他總覺得,將此刻失去記憶與力量的她獨自留在宗門,并非萬全之策。
但星隕閣之事關(guān)系不小,他身為清虛宗首徒,責無旁貸。
“我已吩咐下去,你在此處的用度一切照舊,若有急事,可憑我之前給你的玉簡傳訊于值守長老?!彼屑毝诘?,“宗門內(nèi)大體安寧,但……姑娘還需一切小心?!?/p>
“阿離明白,有勞仙君費心。”若離微微頷首。
玉清珩又停留了片刻,說了些無關(guān)緊要的閑話,終究還是起身告辭。
離開聽竹小筑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靜坐窗前的白色身影,竹影搖曳,映襯得她愈發(fā)孤清絕塵,仿佛隨時會化風而去。
他心中那股難以言喻的不安,愈發(fā)清晰。
……
玉清珩離開后,聽竹小筑愈發(f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