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0章 太陰裁決（第1頁）

冰殿之中，時間仿佛被凍結(jié)在了萬古玄冰里，連空氣都凝成了透明的晶塵。

玉清珩與澹臺明澈一左一右，如同兩尊靜默的守護(hù)神，守在被幽藍(lán)寒氣包裹、艱難療傷的蘇硯身旁。

兩人周身靈力暗涌，神識如無形的蛛網(wǎng)般密布整座殿堂，不放過任何一絲靈氣的異動——這是殿下離開前最后的命令，他們不容有失。

然而，外在的戒備森嚴(yán)，卻難以完全壓制內(nèi)心的波瀾起伏。

玉清珩的目光不時落在那閉目調(diào)息的蘇硯身上。

看著那微弱的水靈之光在至陰至寒的太陰真氣中艱難融合，看著蘇硯蒼白面容上因殿下寥寥數(shù)語而泛起的、在他看來有些刺目的紅暈，他心中那片向來平靜的湖面，不由得漾開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那感覺并非尖銳的嫉恨，更像是一種深沉的、難以排解的澀意。

他握緊了手中的澄心劍，溫潤如玉的指節(jié)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雙向來含著朗星般笑意的眸子，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里面交織著復(fù)雜的情緒。

“殿下……”他在心中無聲地喚著那個尊崇的名字，眼前浮現(xiàn)出若離清冷絕塵的身影。

她曾是他們遙不可及的月光，清輝遍灑，卻從不為何人停留。

他早已習(xí)慣在她身后默默追隨，以為這便是永恒的距離。

可為何……為何會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蘇硯，生出這般陌生的心緒？

他并非氣量狹小之人，殿下若能得良才輔佐，他本當(dāng)欣慰。

只是……殿下親口指點時那難得的耐心，那句“護(hù)他周全”所帶來的微妙職責(zé)轉(zhuǎn)變，都像細(xì)微的沙礫，落入他心中那片名為“若離”的貝里，磨礪出隱秘的酸疼。

他忍不住想，殿下可知曉，這蘇硯望向她的眼神，是何等的熾烈與……不該有的企盼？

這讓他感到一種被侵?jǐn)_的不安，仿佛獨屬于他們的、仰望月光的神圣領(lǐng)域，被貿(mào)然闖入。

如今，她對蘇硯的“指點”，雖清冷，卻似乎……多了些什么？

是他多想了嗎？他素來澄澈的道心，蒙上了一絲自己都鄙夷的塵垢。

他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氣，試圖將這份不該有的煩悶凍結(jié)。

另一側(cè)的澹臺明澈，表面看起來比玉清珩平靜得多。

他手中折扇輕合，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掌心，目光似乎饒有興致地流連于冰殿四周鐫刻的古老符文與壁刻，仿佛沉浸在其蘊含的歲月玄奧之中。

然而，那微微抿成一條直線的唇角，以及眼底深處不時掠過的、審視蘇硯時冰冷如刀鋒的銳芒，卻暴露了他遠(yuǎn)非表面那般云淡風(fēng)輕。

“先天凈水體……”這五個字在他心中反復(fù)盤旋，如同最精密的算盤，撥弄著無數(shù)的可能與算計。

這等只存在于上古傳聞中的靈體，億萬年難覓其一，其潛力一旦徹底激發(fā)，足以攪動風(fēng)云，甚至……在未來可能觸及到殿下所處的層次？殿下對他，究竟是何種態(tài)度？

是真的單純惜才，看中這億中無一的資質(zhì)？

還是……蘊含著更深層的布局與考量？

方才那不容置疑的傳音命令，是出于對他們二人的絕對信任，還是一次不動聲色的試探？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蘇硯身上，看著那少年因殿下一點“恩賜”而激動、甚至甘愿承受巨大痛苦去煉化寒氣的模樣，一股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都未必愿意承認(rèn)的嫉妒與強(qiáng)烈的危機(jī)感，如同暗夜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他的心。

他想起殿下那雙洞悉世情、卻仿佛永遠(yuǎn)不起波瀾的眼眸。

他曾窮盡智計，想要在她眼中留下哪怕一絲特別的痕跡，卻往往只覺得如同仰望星空，浩瀚卻無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