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輕輕響起,似乎是玉清珩準(zhǔn)備離去。但走了兩步,卻又停下。
“阿離……”他喚了一聲,聲音比剛才更低柔了幾分,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情緒,“流云仙城……乃至這清虛宗,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你……萬事小心?!?/p>
他終究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盡管她如今看似柔弱,但他深知,能被“降災(zāi)”認(rèn)主,其身份絕不簡單。
失憶與重傷讓她暫時蟄伏,但潛藏的危機(jī)或許并未遠(yuǎn)離。
他無法時刻護(hù)在她身邊,只能如此隱晦地告誡。
若離覆眼下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玉清珩的擔(dān)憂,她聽出來了。
但他所謂的“暗流”,在她看來,或許與那蠱窟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爭斗罷了。
“仙君放心,阿離自有分寸?!彼届o地回答。
門外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隨后腳步聲終于遠(yuǎn)去,消失在竹林的夜色中。
若離“望”著窗外晃動的竹影,心中漠然。
玉清珩的溫柔與守護(hù),純粹令人舒適,卻無法真正觸及她內(nèi)心那片冰封的荒原。
她接受這份庇護(hù),如同旅人暫借屋檐避雨,雨停之后,終究要獨(dú)自上路。
她抬手,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腕間的素白綾帶。
降災(zāi)……這個名字在她空白的記憶中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但每次觸及,都能感受到一種血脈相連般的冰冷與殺伐之意。
這是她如今除了月凝簪外,唯一能清晰感知到的、與她過去緊密相連的東西。
還有那“纏魂絲”……緋夜……
這個名字伴隨著冰冷的恨意與某種難以言喻的復(fù)雜感觸,再次浮上心頭。
那個妖嬈而危險的魔域貴族,她給自己種下這無解之毒,究竟是為了什么?因愛生恨?還是另有圖謀?
沒有答案。
她放下手,不再去想這些無解的問題。
既然生命或許有限,那么糾結(jié)于過去與仇恨,似乎也并無意義。
她站起身,走到院中。
夜風(fēng)拂過,帶來竹葉的沙沙聲和泉水的濕潤氣息。
她仰起頭,覆眼的綾帶仿佛在“凝視”著被竹葉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夜空。模糊的星光在她“視線”中暈染開一片朦朧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