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見解往往一針見血,直指本質,讓謝知奕時有茅塞頓開之感,看向她的目光也越發(fā)欽佩與…熾熱。
“聽姑娘一言,勝讀十年書?!彼芍愿袊@,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若姑娘能為官,定是國之棟梁。”
若離放下茶杯,看向窗外河面上星星點點的漁火,語氣平淡:“廟堂之高,非我所愿?!?/p>
謝知奕心中微澀,是啊,她這般人物,怎會留戀凡塵權位?他沉默片刻,終是忍不住問出了盤旋在心頭已久的問題:“當年…姑娘不告而別,可是…知奕有何處冒犯?”
若離轉回目光,落在他帶著一絲忐忑的俊臉上,搖了搖頭:“緣起則聚,緣滅則散,與你無關?!?/p>
她的語氣太過自然,仿佛在陳述一個天地至理。
謝知奕聽在耳中,卻覺一陣微苦。
緣滅則散…所以,他與她的緣分,在五年前便已散了嗎?那如今的重逢,又算什么?
他不敢深問,怕得到更冷漠的答案,只是將杯中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借以掩飾內心的失落。
就在這時,雅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何事?”謝知奕收斂情緒,恢復了幾分太子的威儀。
門外是他的貼身侍衛(wèi),聲音壓低:“殿下,寒山寺的玄寂法師求見,說是…感知故人氣息,特來拜會?!?/p>
謝知奕微微一怔,玄寂?他怎會來此?還說是感知故人氣息…他下意識地看向若離,只見她神色依舊平淡,仿佛早已料到。
難道…玄寂口中的故人,是她?
謝知奕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警惕與不悅,仿佛屬于自己的珍寶被人覬覦。
但他很快壓下這股情緒,沉聲道:“請法師進來?!?/p>
雅間的門被推開,一道清寂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依舊是那身灰白僧衣,卻掩不住來人身形挺拔,清俊絕倫。
五年歲月,讓玄寂的容顏褪去了最后一絲煙火氣,變得更加空靈出塵,眉目如畫,唇色淡薄,一雙琉璃眸澄澈通透,仿佛能映照世間一切虛妄。
他手持佛珠,步履從容地走入雅間,先是向謝知奕合十一禮:“貧僧玄寂,見過太子殿下?!甭曇羟謇淇侦`,如同雪山清泉。
隨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窗邊的若離身上。
那一刻,他捻動佛珠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
琉璃般的眸中,清晰地倒映出那張絕色容顏,平靜無波的心境,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漾開了層層漣漪。
是她。
真的是她。
縱然容顏變幻,墨發(fā)黑眸,比五年前更添了驚心動魄的美麗,但那份獨一無二的、超脫凡俗的清冷氣質,那仿佛蘊含著無盡智慧與力量的靈魂本質,絲毫未變。
他看著她,她也平靜地回望著他。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凝滯。
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流轉,那并非情愫,而是一種更高層次的、關乎“道”與“理”的無聲交鋒與…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