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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驅(qū)民攻城（第1頁）

就在這時，帳外再次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的驚呼！一名斥候幾乎是滾了進來，渾身浴血，聲音因極度的驚恐而變調(diào)：

“報——！西南！落鷹峽！蕭…蕭景琰！他…他親自帶著所有殘兵，還有…還有不知從哪里裹挾來的百姓！驅(qū)趕著百姓當肉盾！正…正朝著營寨沖過來了！離轅門…不足三里了！”

“什么？！”帳內(nèi)眾將瞬間色變！驅(qū)民攻城！這是最下作、最滅絕人性的戰(zhàn)法！蕭景琰，已徹底瘋魔！

安若歡眼中寒芒爆射，一股冰冷的殺意瞬間席卷全身，竟暫時壓下了體內(nèi)的劇痛！他猛地一步跨到輿圖前，手指重重戳在西南“落鷹峽”的位置！那是一條狹窄的山谷通道，兩側崖壁陡峭，易守難攻，但若被驅(qū)趕的百姓填滿谷道，緊隨其后的敵軍便能踩著尸骸輕易突破！

“喪心病狂！”安若歡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帶著焚盡一切的怒火，“他想用百姓的血，鋪平他登基的臺階！”

他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落鷹峽的地形細節(jié)、營寨西南防御的布置、手中可用的兵力、甚至風向…所有信息瘋狂交織、推演！蕭景琰的瘋狂，將所有人逼入了絕境！既要守住營寨，又不能濫殺無辜！

“傳令！”安若歡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瞬間蓋過了帳外的喧囂：

“一、落鷹峽方向！所有弓弩手聽令！箭矢一律抬高！目標——敵軍陣型后部督戰(zhàn)隊及有甲士兵！絕不可傷及前方百姓！違令者，斬！”

“二、轅門守軍，分出一半精銳刀盾手，立刻馳援西南寨墻！在寨墻外三十步處，挖掘陷馬坑！布置絆索！多備滾木！待百姓沖近，以滾木礌石阻其沖勢！刀盾手結陣于陷坑之后，準備近戰(zhàn)！只殺兵，不傷民！”

“三、后山及東南伏兵，嚴守崗位，提防聲東擊西！東、北守軍，各抽五十名善射者，以火箭覆蓋落鷹峽兩側崖頂枯草灌木！給我燒！制造混亂，阻斷敵軍后續(xù)！”

“四、營中所有嗓門洪亮者，即刻登上西南寨墻，齊聲高喊：‘淵國子民！伏地免死！晟軍只誅首惡蕭景琰！’給我喊！喊破喉嚨也要讓百姓聽到！”

一道道命令如同疾風驟雨，精準狠辣，卻又在絕境中劃出了一條守護無辜的生命線！既要粉碎蕭景琰滅絕人性的圖謀，又要最大程度避免己方士兵因束手束腳而造成的傷亡！這其中的分寸把握，需要主帥擁有鋼鐵般的意志和對戰(zhàn)場瞬息萬變的極致掌控！

將領們被這冰冷而充滿悲憫的命令所震撼，隨即眼中爆發(fā)出決死的光芒：“諾！”

安若歡不再看他們，目光死死釘在輿圖上落鷹峽的位置。他強撐著站直身體，對身旁的侍衛(wèi)低喝：“取我的軟甲！備馬！去西南寨墻！”

“公子！不可！”侍衛(wèi)和墨菊同時驚呼。

“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安若歡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儀，“蕭景琰的目標是我！他在用百姓的血逼我出去！我不去，軍心不穩(wěn)，百姓死傷更重！扶我上馬！”他眼中燃燒著一種近乎神性的決絕光芒。他知道自己是在賭命，但此刻，他的命，必須押在西南那片即將化作血肉磨坊的戰(zhàn)場上！為了那些無辜的百姓，為了營中數(shù)千將士，也為了…帳角那個依舊在生死邊緣掙扎、拼盡一切守護了這片生機的女子！他必須站在那里！讓所有人看到，希望仍在！

侍衛(wèi)含淚取來輕便的軟甲，攙扶著安若歡披掛。墨菊哭著將最后一點參露喂入白芷口中，看著她蒼白的唇瓣似乎又微弱地翕動了一下，仿佛在無聲地呼喚。安若歡的目光最后一次深深掠過白芷的臉龐，那深潭般的眸子里，冰層徹底消融，只剩下無盡的痛楚與一種剛剛萌芽、卻在血火中變得無比清晰的守護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