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隆重的朝會,沒有繁瑣的儀式。李余然在宮中設(shè)下家宴,僅有安湄、韓霆等寥寥數(shù)人在座。
席間,陸其琛鄭重地將北境兵符,交還到了李余然手中。
“北境軍務(wù),已交由韓霆,臣……可以放心了?!彼Z氣平靜,如同完成了一件最重要的使命。
李余然雙手接過兵符,感受著那沉甸甸的重量,鄭重道:“王爺之功,天地可表。此后,便在京中榮養(yǎng),讓朕……略盡孝心?!?/p>
權(quán)力的交接,在這一刻,以一種最平和、最溫情的方式,徹底完成。
夜深,陸其琛居于李余然特意為他安排的、緊鄰皇宮的寧靜府邸。他屏退眾人,獨自坐在院中,望著滿天星斗。卸下所有重?fù)?dān),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也感到一絲……虛無。
安湄悄然來到他身邊,為他披上一件外袍。
“王爺,可還習(xí)慣?”她輕聲問。
陸其琛沒有回頭,良久,才緩緩道:“習(xí)慣?或許吧。只是這雙手,握了半輩子劍,突然空了,有些不自在?!?/p>
安湄在他身旁坐下,看著星空,柔聲道:“王爺握劍,是為了守護(hù)。如今,陛下已能執(zhí)劍守護(hù)這江山,王爺……該學(xué)會,守護(hù)自己的安寧了。”
府邸軒敞,卻透著一股初建的清冷。陸其琛屏退侍從,獨自在演武場練劍。劍風(fēng)凌厲,身形矯健,絲毫不見病態(tài)疲態(tài)。他收劍而立,氣息平穩(wěn),望著皇城方向,目光深邃。
“王爺,陛下賜下的補藥……”老仆上前。
“擱著吧?!标懫滂〉溃氨就鯚o病?!?/p>
他所謂的“舊傷復(fù)發(fā)”、“精力不濟”,更多是一種政治姿態(tài),一種主動遞出的臺階,意在告訴李余然,他自愿且有能力在此時急流勇退,徹底消除權(quán)力雙核的最后一絲影子。他要的,是一個完全由李余然主導(dǎo)、毫無隱患的新朝。
皇宮,南書房。
李余然摩挲著那枚象征著北境絕對軍權(quán)的兵符,心情復(fù)雜。他深知陸其琛年富力強,此舉的犧牲與誠意有多大。這不僅是交權(quán),更是一種毫無保留的托付與信任。
“王爺……用心良苦。”他低聲自語。這份情誼,比任何功勛都更重。他必須做得更好,才能不辜負(fù)這份托付。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陸其琛的驟然退隱,讓許多潛藏的矛盾失去了最大的震懾,開始浮出水面。
首先發(fā)難的,竟是看似已塵埃落定的“勛貴限祿及子弟考核”政策。以幾位老牌國公為首的勛貴集團(tuán),聯(lián)名上奏,以“祖宗之法不可輕廢”、“寒了勛臣之心”為由,要求重新審議,甚至暗示恢復(fù)部分世襲特權(quán)。他們敢于此時發(fā)聲,正是看準(zhǔn)了陸其琛這位最強硬的推行者已不在其位。
朝堂之上,爭論再起。部分依附勛貴的官員也隨聲附和。
李余然端坐龍椅,面色沉靜。他沒有像以往那樣尋求妥協(xié)或交由“評估司”評議,而是直接看向新任樞密使韓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