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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朝堂之中的不安分，如今也不敢擺在明面上了（第1頁）

清洗的范圍擴大了，不再局限于北境軍方和幾個跳梁小丑。凡是被查出與王府刺殺有絲毫牽連，或是曾在鹽鐵改革中陽奉陰違、暗中阻撓的官員，無論品階高低，背景如何，都遭到了無情地清算。陸其琛甚至動用了多年未曾啟用的“暗影司”，這個直屬于攝政王、只對皇權負責的秘密機構，如同隱藏在黑暗中的利刃，以雷霆手段緝拿、審訊、處決。一時間，晟國官場人人自危，血色的恐怖取代了之前的高壓，連呼吸都帶著鐵銹味。

朝堂之上，再無人敢提及安湄半句不是，甚至連隱晦的批評都徹底消失。陸其琛用最直接、最殘酷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他的逆鱗所在。

然而，這極致的守護與殘酷的鎮(zhèn)壓，卻也帶來了更深層次的隱患。朝臣們表面恭順，心底的恐懼與怨恨卻在瘋狂滋長。被囚于西苑的瑾太妃雖無法發(fā)聲，但她代表的舊貴族勢力并未消亡，只是在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而深宮之中，那個日漸長大的小皇帝李余然，在太傅和某些別有用心內侍的“引導”下，對陸其琛這般“權傾朝野”、“視君權如無物”的行徑，生出了越來越清晰的恐懼與……不滿。

這些暗流，陸其琛并非不知。但他此刻已無暇他顧，或者說，他選擇性地忽視了。安湄遇險時那錐心的恐懼，讓他意識到，有些東西，比他苦苦維持的權力平衡、比他汲汲營營的強國之夢，更為重要。他像一頭守護珍寶的困獸，將所有可能威脅到安湄的存在，都視為必須清除的障礙。

這日，陸其琛處理完又一批涉及刺殺案的官員處置文書，已是深夜。他揉著刺痛的額角，走向安湄居住的院落。月光如水，灑在寂靜的庭院中，唯有巡邏侍衛(wèi)的腳步聲規(guī)律地響起。

他揮手屏退守在院門的侍衛(wèi)，獨自走了進去。安湄并未入睡，房間還亮著燈。她坐在窗邊，手中拿著一卷書，卻許久未曾翻動一頁，只是望著窗外出神。燭光映照著她清瘦的側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與疏離。

陸其琛的腳步頓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他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復雜難言的情緒。這些日子，他傾盡全力護她周全，掃清一切明槍暗箭，她卻似乎……離他更遠了。那種刻意的平靜之下，是他能感受到的、無聲的隔閡。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

安湄回過神，轉過頭看到他，眼中閃過一絲意外，隨即起身：“王爺?！?/p>

“還沒睡？”陸其琛走進房間，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掃過她放在膝上的書，是一本《九州輿地志》。

“睡不著，看看書?！卑蹭氐恼Z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一陣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往日里，他們或商討政事，或爭執(zhí)對策，總有說不完的話。可如今，當陸其琛將所有風雨擋在外面后，兩人之間，反而剩下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朝中的事……差不多了?！标懫滂≡噲D打破沉默，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不會再有人，敢對你不利。”

安湄抬起眼，看向他。燭光下，他眼底有著濃重的青黑，下頜線條繃得很緊，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疲憊與……緊繃。她心中微澀，輕聲道：“王爺辛苦了。只是……如此手段，是否過于酷烈？恐非長久之計?！?/p>

陸其琛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預料到她會這么說。她總是這樣，冷靜，理智，看得比誰都遠。

“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他聲音沉了下去，“他們既敢動你，便要有承受代價的覺悟。若不用重典，如何震懾宵??？如何保你……萬全？”

最后三個字，他說得極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安湄沉默了片刻。她知道他是為了她。這份守護，沉重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不是不感激，只是……這以鮮血和恐怖鑄就的堡壘，真的是她想要的嗎？這真的是維系他們之間那微妙關系的正確方式嗎？

“王爺?shù)男囊?，我明白?！彼罱K只能這樣說，避開了他過于灼熱的目光，“只是，樹敵過多，根基動搖，非社稷之福。王爺……還需為自己，為這晟國，留些余地?！?/p>

陸其琛看著她低垂的眉眼，心中那股煩躁與無力感再次升起。他做了這么多，幾乎與整個朝堂的潛規(guī)則為敵，只為換她一個安心?？伤齾s在擔心他的樹敵，擔心晟國的根基？

“余地？”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略帶譏誚的弧度，“安湄，從本王選擇走上這條路開始，就早已沒有余地了。如今，本王更不在乎這些。只要你在，這晟國在不在，于本王而言，并無分別?！?/p>

這話已近乎大逆不道，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瘋狂。他將對她的在乎，凌駕于了他曾經(jīng)視若生命的權力與江山之上。

安湄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他。她從未聽過陸其琛說出如此……不顧一切的話。這不再是那個算計深沉、權衡利弊的攝政王，更像是一個被逼到絕境、只剩下唯一執(zhí)念的男人。

“王爺！”她聲音微顫，“慎言！”

陸其琛卻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目光如同幽深的漩渦，幾乎要將她吞噬：“慎言？安湄，到了如今，你還要本王慎言嗎？本王的心意，你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

他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壓迫感十足：“那些朝堂紛爭，江山社稷，本王都可以不在乎。但唯有你，安湄，唯有你……本王絕不容許任何人傷你分毫！誰動你，本王就要誰的命！”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錘，敲在安湄的心上。她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近乎偏執(zhí)的占有與守護，心臟狂跳，一股寒意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悸動，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發(fā)不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