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安若歡現(xiàn)在經(jīng)不起任何顛簸。能否熬過這一關(guān),就看接下來這十二個時辰,看他的求生意志,也看天意。
夜深了,帥帳內(nèi)燭火通明。
安若歡的高熱依舊未退,時而陷入深度昏迷,時而又會因為傷處的劇痛而陷入短暫的、無意識的痛苦呻吟和抽搐。他偶爾會含糊地吐出幾個字,有時是“陛下……”,有時是“白芷……”,更多的時候,是模糊不清的囈語,仿佛仍在與那場山崩地裂搏斗。
陸其琛未曾離去,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離床榻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閉目養(yǎng)神,但任何一點異常的動靜,都會讓他立刻睜開眼。
時間一點點流逝,每一刻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劉軍醫(yī)再次探過安若歡的脈搏和體溫后,長長舒了一口氣,用沙啞的聲音對陸其琛稟報道:
“王爺……高熱稍退,脈搏雖弱,但已趨于平穩(wěn)。最危險的關(guān)頭……算是暫時熬過去了?!?/p>
陸其琛緊繃的下頜線條,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分。他站起身,走到榻邊,看著安若歡雖然依舊蒼白,但似乎平和了些許的睡顏。
“看好他?!彼徽f了三個字,便轉(zhuǎn)身走出了帥帳。
帳外,晨光熹微,空氣清冷。陸其琛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再次投向落鷹澗的方向。
安若歡的命,暫時保住了。
安若歡熬過了最危險的十二個時辰,但遠(yuǎn)未脫離險境。他像一株被狂風(fēng)暴雨幾乎連根摧折的玉竹,勉強(qiáng)維系著一線生機(jī),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會徹底凋零。高熱雖稍退,卻依舊反復(fù),傷口處的紅腫潰爛需要頻繁清創(chuàng)換藥,每一次都如同在鬼門關(guān)前走一遭。他大部分時間都陷在昏沉之中,偶爾被劇痛激醒,也只是發(fā)出幾聲壓抑的、破碎的呻吟,隨即又無力地陷入黑暗。
這里幾乎成了臨時的醫(yī)館和囚籠的結(jié)合體。濃郁的藥味揮之不去,取代了原本屬于兵戈鐵馬的肅殺氣息。陸其琛將處理軍務(wù)的地點移到了帳外的小廳,與安若歡僅一簾之隔。他并未將安若歡轉(zhuǎn)移到更舒適但也更顯眼的別館,軍營反而是眼下最安全、最易于控制消息的地方。
帳內(nèi),安若歡又一次在換藥的劇痛中短暫清醒。視線模糊,渾身如同被碾碎重組,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腹間的悶痛。他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在坐在不遠(yuǎn)處、正就著燭火翻閱軍報的陸其琛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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