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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第1頁）

安若歡出于禮節(jié)接見了這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交談中，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卡洛斯絕非凡俗商人，其言談舉止間透露出的見識和氣度，遠超普通商賈，對各國政局、軍事乃至輿地民情都有不俗的見解。安若歡心中警鈴微作，表面上卻依舊溫和從容，只與他談?wù)擄L(fēng)土人情，商事往來，不涉軍政。

與此同時，陸其琛安插在“共管區(qū)”的耳目，也第一時間將這支西方商隊的異常之處報了上去。陸其琛的回復(fù)簡單直接：“盯緊他們，尤其是那個叫卡洛斯的。查清他們的真實來歷和目的。若有不軌，就地拿下，不必請示?！?/p>

數(shù)日后，陸其琛以視察防務(wù)為名，再次來到“共管區(qū)”，與安若歡會面。這一次，他們沒有在衙署，也沒有在邊境哨所，而是在“共管區(qū)”內(nèi)一處新修建的、用于處理兩國聯(lián)合事務(wù)的議事廳內(nèi)。

“那支西方商隊，你怎么看？”陸其琛開門見山，摒退了左右。

安若歡沉吟道：“絕非普通商旅。其首領(lǐng)卡洛斯，見識廣博，氣度不凡，恐是西方某國負有特殊使命之人。其目的，恐怕不止是通商?！?/p>

陸其琛冷笑：“本王已派人詳查。他們帶來的貨物里，夾帶了一些……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彼傅氖菐追N只有高級斥候才會配備的精密測繪工具和偽裝成商品的特殊通訊器材?！翱磥?，有人對我們這‘共管區(qū)’，好奇得緊，也忌憚得緊?！?/p>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西方大國的觸角，果然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伸了過來。這不再是邊境蠻族的騷擾，而是來自一個可能擁有不遜于甚至超越晟、淵兩國實力的文明的窺探與試探。

“共管區(qū)，已成眾矢之的?！卑踩魵g輕聲道。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陸其琛接口，語氣帶著一絲興奮與冷厲，“也好，讓本王看看，這西方的刀，是否真的比北境的更利?！?/p>

他們迅速達成了共識：對外，維持“共管區(qū)”開放包容的形象，不與西方商隊公然沖突，以免授人以柄；對內(nèi)，則要進一步加強掌控，深化合作，尤其是軍事與情報的共享與協(xié)同，以應(yīng)對可能來自更強大外部的挑戰(zhàn)。安若歡負責(zé)利用“共管區(qū)”的平臺，與卡洛斯周旋，摸清其底細和真實意圖；陸其琛則負責(zé)調(diào)動力量，嚴密監(jiān)控，做好一切應(yīng)變準備。

卡洛斯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他的行為變得更加謹慎，專注于商業(yè)活動，與“共管區(qū)”的官員和商人交往也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然而，這種平靜之下，是更深的暗流涌動。

安若歡與陸其琛都知道，他們面對的，不再僅僅是內(nèi)部的紛爭和邊境的蠻族，而是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危險的棋局。西方大國的出現(xiàn)，如同一股強大的變量，注入了原本就復(fù)雜無比的晟淵關(guān)系與北境格局之中。

這一次，他們需要更加緊密地站在一起，不僅僅是基于共同的理想或過往的情誼，更是基于應(yīng)對強大外部威脅的現(xiàn)實需要。他們的命運，與“共管區(qū)”的命運，乃至兩國邊境的未來，更加深刻地捆綁在了一處。

夕陽的余暉透過議事廳的窗欞，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安若歡看著窗外逐漸亮起的燈火和熙攘的市集，那是他們心血凝聚之地。陸其琛則望著北方遙遠的地平線，那里有未知的強敵。

“看來，你我注定無法清閑了?！标懫滂『鋈徽f道，語氣聽不出喜怒。

安若歡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著歷經(jīng)風(fēng)雨后的從容：“與王爺并肩，縱是驚濤駭浪，亦無所懼。”

卡洛斯的商隊在“共管區(qū)”盤桓了近一月，表面上規(guī)規(guī)矩矩，貿(mào)易也做得有模有樣，甚至還主動繳納了足額的稅款。然而，安若歡案頭關(guān)于這支商隊異常舉動的密報卻日漸增多——他們的人以采購特產(chǎn)為名，多次試圖接近邊境軍事哨所的可視范圍；夜間常有身份不明的人員脫離商隊營地，去向成謎；卡洛斯本人則頻頻邀約“共管區(qū)”內(nèi)的一些中小商賈和落魄文人飲宴，席間言語間多有打探兩國朝局、軍力虛實，甚至對安若歡與陸其琛的關(guān)系表現(xiàn)出超乎尋常的興趣。

安若歡不動聲色，一邊令手下虛與委蛇，提供些半真半假、無關(guān)痛癢的消息，一邊將這些情報整理加密，連同自己的判斷，一并送往陸其琛處。他在信中寫道：“……此獠所圖非小，意在探我虛實，尋我裂隙。其耐心甚佳，手段隱蔽，絕非尋常細作?？治鞣酱髧鴮Α补軈^(qū)’乃至我兩國，已生覬覦之心，望王爺慎之。”

陸其琛的回信更快，也更直接，只有寥寥數(shù)字：“已知。餌已下，待其動。”

餌，很快便來了。

卡洛斯通過中間人，向“共管區(qū)”聯(lián)合衙署遞交了一份看似誠意滿滿的“合作提議”：他代表背后的“西方商業(yè)聯(lián)盟”，愿意投入巨資，幫助“共管區(qū)”修建一條連接晟國北部礦山與淵國東部港口的“跨域商路”，并承諾提供最新的筑路技術(shù)。條件是，需要獲得此商路五十年的專營權(quán)，并允許他的商隊組建一定規(guī)模的“自衛(wèi)護衛(wèi)隊”，以確保商路安全。

這份提議，看似是巨大的商業(yè)機遇，實則包藏禍心。五十年的專營權(quán)足以扼住兩國經(jīng)濟命脈的一部分，而合法的“自衛(wèi)護衛(wèi)隊”更是等同于在兩國腹地插入一把尖刀。

安若歡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危險。他將提議壓下，并未立即回復(fù)，而是再次緊急聯(lián)絡(luò)陸其琛。

這一次，陸其琛沒有回信，而是在次日黃昏，再次輕車簡從，直接出現(xiàn)在了安若歡的衙署。

“果然沉不住氣了。”陸其琛看著那份“合作提議”，嘴角噙著一絲冰冷的笑意，“要路權(quán)，還要兵權(quán)，胃口倒是不小?！?/p>

“王爺以為如何？”安若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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