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魏忠賢卻絲毫沒有畏懼之意,反而斜睨著已然氣瘋了的孫傳庭,嘴角泛起一抹陰惻惻的冷笑。
顯然,對于眼前這個膽敢公然冒犯自己的家伙,魏忠賢并不打算輕易放過。于是,他故意又向前邁了一小步,陰陽怪氣地繼續(xù)說道:
“喲呵!好一個‘滾’字啊!你孫大人可真是好大的官威呀,竟敢當著當今圣上以及諸位朝廷重臣之面,讓咱家這堂堂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滾蛋。哼!似你這般狂妄無禮的臣子,咱們大明開國以來可是從未有過呢!”
就在魏忠賢與孫傳庭之間的矛盾再度升級,雙方劍拔弩張之際,眾人不禁將目光紛紛投向了高高在上的崇禎皇帝。那么此時此刻,這位坐擁天下的萬歲爺究竟在做些什么呢?
令人驚訝的是,崇禎皇帝竟然仿若對這場激烈的爭吵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一般。
他只是若無其事地再次伸手拿起那份擺在案頭的邸報,然后悠然自得地低下頭去,一邊細細品味著手中香茗,一邊聚精會神地翻閱起報紙來,似乎完全沉浸在了其中,根本無暇顧及下方那緊張到一觸即發(fā)的局勢。
其他大臣們見到自家皇帝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一個個也都紛紛效仿起來。然而,距離孫傳庭最近的李邦華卻是無法像其他人那樣伸出手去拉住孫傳庭。
就在這時,孫傳庭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只見他猛然站起身來,順手一把拎起擺在桌案上的茶盅,毫不猶豫地將其連同里面的茶葉和涼水一起用力朝著魏忠賢狠狠地砸了過去。這一下可謂氣勢洶洶,仿佛要將所有的怒火都傾注其中。
說時遲那時快,一旁的李邦華眼見情況不妙,急忙伸手想要攔住孫傳庭??烧l知,由于事發(fā)突然且孫傳庭出手速度極快,盡管李邦華竭盡全力,但最終還是未能完全阻止住這一擊。
結果便是那原本應該砸向魏忠賢的茶水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后,竟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角度徑直飛向了坐在御榻之上的崇禎皇帝所在之處。
“護駕!”站在崇禎皇帝身旁伺候的王承恩見狀頓時嚇得魂飛魄散,臉色煞白如紙,嘴巴張得大大的,扯著嗓子高聲呼喊起來。
可惜,此刻一切都已經(jīng)太晚了,那杯飽含著孫傳庭怒氣的茶水宛如一支脫弦之箭一般,不偏不倚地正正砸在了毫無防備的崇禎皇帝身上。
剎那間,茶葉涼水合在一起,瞬間浸濕了崇禎皇帝的衣衫,讓他從頭到腳都被淋了個透濕。
這一回,崇禎皇帝簡直怒不可遏,心中的怒火猶如火山一般噴涌而出。只見他猛然用力地推開了正要上前替自己擦拭掉臉上茶水以及那幾片可憐巴巴粘在上面的茶葉的王承恩。然后,他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座位上彈起似的,霍然站了起來。
此刻的崇禎皇帝滿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雙眼圓睜,直直地指向那個令他狼狽不堪、渾身濕透的孫傳庭,口中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滾!立刻給朕滾出去!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孫白谷!馬上滾回你的陜西去做你的總督,永遠也別再出現(xiàn)在朕的眼前!”
隨著這聲怒吼,地面似乎都微微顫抖了一下,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在場所有人都被嚇得大氣不敢出一口,噤若寒蟬。而孫傳庭則一臉驚愕與惶恐,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此時,滿屋子的文武大臣們皆已嚇得面色慘白、呆若木雞,唯有那條令人憎惡的老狗——魏忠賢,不僅毫無懼色,反而像個跳梁小丑一般,扯著嗓子,用那尖銳刺耳的聲音大聲叫嚷起來:
“陛下啊,您瞧瞧這孫傳庭,竟敢在御前如此驚擾圣駕,甚至沖撞圣體,簡直就是罪大惡極、大逆不道啊!來人吶,快快將此賊給押下去!”
一向沉穩(wěn)冷靜的崇禎皇帝此刻也難以抑制內(nèi)心的怒火,猛地回過頭來,怒目圓睜,對著魏忠賢破口大罵:“住口!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趕緊給朕閉上那張臭嘴,然后有多遠滾多遠!你這條該死的老狗!”
魏忠賢見狀,深知自己觸怒龍顏,當即收起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瞬間變臉如同一只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般,滿臉諂媚之色,唯唯諾諾地應聲道:“是,皇爺。老奴這就乖乖地滾到一邊兒去。”說罷,便灰溜溜地退到一旁,不敢再吱聲半句。
待崇禎皇帝稍稍平息了些許怒氣后,又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仍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的孫傳庭身上。只見孫傳庭一臉驚恐萬狀之后的后怕模樣,身體微微顫抖著,額頭與地面撞擊發(fā)出“砰砰”之聲。
看著眼前這般情景,崇禎皇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有憤怒,亦有心軟和心疼。罷了罷了,想來前世定是虧欠他太多太多,如今即便被他莽撞地潑了一碗茶水,又能怎樣呢?
崇禎皇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白谷啊,朕對你可真是寵愛有加,甚至有些寵溺過頭了。才讓你在朕面前如此放浪形骸,恣意妄為。
如今,你也該回到你的陜西去了。那里需要你盡心盡力地治理,務必替朕將一切事務都處理妥當。待到流寇被徹底平定之日,朕絕不會吝惜賞賜于你爵位!”
孫傳庭聽聞此言,趕忙跪地謝恩,但緊接著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陛下,微臣還有一事未曾辦妥。之前說好的那份軍餉特別補貼,微臣尚未領取呢。不知究竟應該找誰去領取呀?是去找魏公公呢,還是直接前往司禮監(jiān),亦或是去皇家銀行領取呢?”
此時的孫傳庭,全然不顧及當下的場合與氣氛,心中念念不忘的依舊是那筆軍餉特別補貼。
不得不說,在這一世里,他可謂是徹頭徹尾地展現(xiàn)出了一個受寵臣子所獨有的別樣風采。
哪怕已經(jīng)到了如此關鍵的時刻,他仍然能夠如此執(zhí)著于自身的利益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