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覺面帶微笑地說道:“我這人吶,生平最喜愛的便是‘獨樂樂不如眾悅悅’這個道理啦!想當年,就連當今圣上也曾言及‘合作共贏’,并言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這般話語呢?!彼宰魍nD,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的馬女史,繼續(xù)說道:“而今日馬女史能與我相遇,也算是彌補了你上回未能入選之憾事??!不過嘛,馬女史,此刻你暫且先下樓歇息片刻吧,我與項大人尚有其他要事需商談一番。待稍后我們再聆聽馬女史吹奏洞簫、吟唱小曲之時,我自會與你細細訴說那關(guān)乎于你的榮華富貴之事。”
馬湘蘭聞聽此言,心中雖有萬般不愿,但也知曉此時不便多言,只得無奈地轉(zhuǎn)過身去,緩緩朝著樓下走去。
然而,沒過多久,樓上的二人尚未正式開始談?wù)撜?,樓下便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原來,那馬湘蘭不知為何突然發(fā)起了小脾氣,恰好瞧見一名丫鬟犯了些許過錯,她便趁機抓住不放,故意提高嗓音大聲責罵起來。
那責罵之聲清晰地傳入了樓上,項子煜不禁有些惶恐,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許覺的臉色,生怕因這突如其來的吵鬧惹得許覺不快。
許覺那張胖乎乎的圓臉光滑得如同被精心打磨過的玉石,沒有絲毫褶皺,細膩得仿佛剛剝開殼的水煮蛋,甚至連最細微的漣漪都難以尋覓。這張臉看上去竟有種詭異的完美感。
項子煜心中雖有些忐忑,但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去,滿臉堆笑地湊趣道:“許老爺您瞧著似乎對這位馬女史頗為中意呢,可為何又要讓她下樓去呀?”
許覺聞言,臉上瞬間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之色。他那雙猶如魚泡一般碩大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活脫脫像極了池塘里正在嬉戲的魚兒突然眨動眼睛,然后笑嘻嘻地擺了擺手,回答道:“哈哈,非也非也!并非是我相中了這馬女史,實乃我一時起意,替上頭的大人物相中了她喲。”
項子煜何等聰明之人,一聽便明白了許覺話中的深意,于是追問道:“聽聞魏公公前些時日已在金陵城中挑選了好些個如花似玉的花魁,將她們納入了皇家公司,充作禮儀小姐與公關(guān)經(jīng)理。想當初,魏公公也曾派人前來審視過這馬女史,卻并未瞧得上眼。依在下愚見,想必是因為她的年歲稍長,已然無法入得了當今圣上的慧眼吶。如此說來,不知許大人今日為何還執(zhí)意要將馬湘蘭送進京城呢?”
許覺嘴角微微上揚,冷哼一聲后說道:“哼,正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道。這替當今圣上分憂解愁之事,可并非僅僅只有那魏公公能夠承擔?。∫?,論起和當今圣上的親近程度以及親密關(guān)系來,就算是十個魏公公加在一起,也絕非我家老爺?shù)臄呈謫?!?/p>
說到此處,許覺故意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緊接著,他繼續(xù)侃侃而談:“再說了,若是提及當今圣上對于女子的喜好偏好嘛……嘿嘿,那魏忠賢也就僅僅知曉‘年輕貌美’這么區(qū)區(qū)四個字罷了。至于再深入一些去探究其中奧妙,恐怕呀,他就連門道兒都摸不著呢!”
此時的許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成功勾起了項子煜強烈的好奇心。只見項子煜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地想要從許覺口中得知更多有關(guān)圣上的私密之事。畢竟,世人皆好八卦,誰不想聽聽別人家的那些隱秘之事呢?尤其是像皇帝這樣高高在上之人的隱私,更是讓人充滿了好奇與窺探欲。
然而,還沒等項子煜來得及張口追問,許覺卻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將話題硬生生地扯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許覺挺直腰板,一臉正色地說道:“項大人啊,您也知道,我就是個沒文化的粗人,斗大的字都不認識幾個呢!平日里說話做事,也就喜歡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今日項大人大動干戈、費盡心思請我來到此地,想必定有要事相商吧?不知究竟所為何事呀?還望大人明示!”
當談到正事兒時,許覺那張原本還帶著幾分戲謔的臉龐瞬間變得嚴肅起來,毫無半點兒玩笑之意。此刻的他,端正地坐著,宛如一尊威嚴的太歲神像一般,身上竟散發(fā)出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官威。
有道是“宰相門前三品官”,要知道這王承恩可是司禮監(jiān)的大太監(jiān),在宮廷之中地位尊崇,甚至被人們稱作內(nèi)相。而作為他手底下的管家,許覺又豈能是泛泛之輩?
項子煜看到許覺這般架勢,心里明白現(xiàn)在確實該進入主題了,但他仍然對許覺那兩道突然間變得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不太適應。于是,他故意笑了笑,試圖用輕松的話語來緩解一下氣氛,打趣著說道:“哎呀呀,許老爺您這一板起臉來,簡直就跟那一品大員一模一樣啦!”
許覺嘴角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緩緩開口道:“官場之事啊,那可真是難以言喻!風云變幻、波譎云詭,誰能料到此時此刻稱兄道弟之人,轉(zhuǎn)瞬間便會在背地里給你來上一刀子。就拿項大人來說吧,前幾年您的風評可不怎么樂觀吶。而我家老爺呢,在陛下面前向來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更是注重自身品德修養(yǎng),始終保持著潔身自好的作風?!?/p>
許覺頓了頓,接著又說道:“再者說了,朝廷有明令規(guī)定,內(nèi)廷與外廷不得相互勾結(jié)。我如今在外行走,那便是代表著我家老爺。所以,無論是何時何地,我都必須時時刻刻謹遵太祖爺留下來的皇明祖訓,不敢有絲毫懈怠?!?/p>
聽完許覺這一番話語,項子煜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如同熟透的蘋果一般。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然是竭盡全力去討好對方了,可這個家伙竟然絲毫不給自己留情面,直接將自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給揭露了出來。
此時的項子煜在心里暗暗咒罵起來:“哼,大家都是一丘之貉罷了,你在這里裝什么清高?口口聲聲說著內(nèi)外廷不能勾結(jié),然而你卻如此大張旗鼓地跑到南京來,手里還握著郵政局和兵部聯(lián)合頒發(fā)的勘合通行證。你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嗎?騙鬼去吧!若不是本大爺知曉你這里是個熱門去處,老子早就去投靠魏公公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