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日后,江南的密奏再次呈上。新任漕運總督林浩稟報,已查實三大糧商確在暗中囤積漕糧,并聯(lián)合部分地方士族,試圖以“運河清淤,漕船難行”為由,拖延漕糧北運,以待糧價高漲。
秦明看完,將密奏輕輕放下。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帝國輿圖前,目光掠過江南水網(wǎng),又掃過西域戈壁。
“影七?!?/p>
“臣在?!?/p>
“傳旨戶部,今年河北、山東兩地春稅,折銀比例,提高一成。所增銀兩,全部用于向江南采買軍糧,價格…按市價加一成。采買事宜,由戶部侍郎親自督辦,漕運總督衙門協(xié)辦,不得經(jīng)地方官府之手?!?/p>
“再傳旨林浩,漕運清淤,刻不容緩。著他即日征調(diào)民夫,開工疏浚,所需銀錢,由朕之內(nèi)帑先行撥付。有敢怠工或借機滋事者,無論士紳官吏,立斬不赦?!?/p>
“另,告訴都察院,派幾個‘不懂事’的御史,去江南各糧倉‘觀摩學習’,看看庫存幾何?!?/p>
“喏!”影七眼中閃過銳光。陛下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提高北方稅銀折色,看似加重北地負擔,實則用這筆錢直接高價向江南買糧,釜底抽薪,打破糧商囤積居奇的美夢。同時大張旗鼓清淤,派御史查倉,既是震懾,也是為后續(xù)可能的大規(guī)模調(diào)糧做準備!
旨意迅速發(fā)出。戶部的采買使臣手持金牌,直入江南,繞過地方官府,直接與各大糧行交易。突如其來的大宗采購和高于市價的條件,讓原本默契囤糧的糧商們瞬間出現(xiàn)了裂痕。有人想趁機出貨套現(xiàn),有人還想觀望等待更高價格,聯(lián)盟開始松動。
與此同時,林浩雷厲風行,開工清淤,皇帝內(nèi)帑銀錢充足,民夫工錢日結(jié),工程進展極快。都察院御史的出現(xiàn),更讓地方官吏和士族心驚膽戰(zhàn),不敢明目張膽阻撓。
江南的暗流,在皇帝精準而凌厲的組合拳下,似乎被暫時壓制了下去。
然而,秦明深知,這遠未到松懈之時。他在西暖閣獨自踱步,目光再次落回輿圖。江南士族盤根錯節(jié),西域諸國狼子野心,帝國的巨輪航行在暗礁叢生的海域,絲毫不能偏離航向。
“影七。”
“臣在?!?/p>
“讓蒙摯遞個條陳上來。西域…是時候再動一動了。告訴祂,朕要的,不是攻城略地,而是…讓西域諸王明白,誰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p>
“喏!”
“三日前,西域車師國遣使至北庭,狀告黑汗國左谷蠡王部劫掠其商隊,殺百余人,奪貨物無數(shù)。車師王請求天朝主持公道?!庇捌哒Z速平穩(wěn),“然…蒙摯將軍密奏,據(jù)查,此事疑點頗多。被劫商隊所載,并非尋常貨物,而是…大量精鐵與硝石?!?/p>
秦明手中的朱筆驟然停頓。精鐵與硝石,乃軍械火藥之基,嚴禁私自流通西域。車師小國,要這么多戰(zhàn)略物資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