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莊嫻靜,清冷不入凡塵,像高坐蓮臺的菩薩,始終靜默。
無論完顏什古如何靠近,她都不肯讓她擁抱入懷。
忽然驚醒,油燈將盡,完顏什古心怦怦直跳,慌忙起身,看見趙宛媞仍在自己懷里,才安心地舒了口氣,趁著歡潮退卻,起來打水給趙宛媞擦干凈身子。
她尚在安睡,完顏什古不太信夢,一會兒便忘了,她不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子,上床把趙宛媞抱入懷中,安安心心閉上眼。
卻不知,她也做了夢。
春和日麗,云高氣清。
院中小池映天色,白石欄,青石板,周圍簇得團團錦繡。墻頭上,兩雙青鳥鳴脆,墻根處,一只貓兒打盹。香風(fēng)起,幾株白芍勾鳳蝶,數(shù)棵青竹搖淡影,
“福金。”
有誰叫她,趙宛媞轉(zhuǎn)過身,見珠簾拂開,廊下轉(zhuǎn)出一美婦人,挽著高髻,插一支玉簪,頭上戴一朵白蘭花,揉藍衫子杏黃裙,對襟素白褙子,款步向她走來。
身姿窈窕,氣質(zhì)婉約。
三十五歲的年紀(jì),早過韶華,然而天生美人在骨不在皮,豈懼光陰摧殘,歲月洗濯,反透出成熟風(fēng)韻,婦人面容依舊清麗,彎眉似月,一雙美目流轉(zhuǎn),像極天上星辰,靈動無雙。
不似一般閨秀忸怩,李清照笑意盈盈,從來自信,舉手投足有一番豪爽風(fēng)度。
“居士!”
見著來人第一眼,趙宛媞便撲進她懷里,緊緊抱住她。
李清照笑著,輕輕叫了聲福金,隨即化作一縷煙,在她懷里虛散。
“居士!”
猛地坐起,完顏什古不知何時已經(jīng)離開,草屋只剩她,一只火盆放在中央,炭火時亮?xí)r暗,趙宛媞大口大口地呼吸,縮起腿,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在哪里。
天已經(jīng)亮了。
虛幻詭異的夢境,似乎帶有某種預(yù)示,涼陘早間寒露重,趙宛媞又做這樣的夢,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趕緊扯過旁邊放著的狐裘披在肩上,裹住自己。
怎么忽然夢見居士呢?難道說不可能!
趙宛媞不愿去想意外,幸虧早年趙家遷去了青州,破城之時,居士不在城內(nèi),她深呼吸,懷著僥幸,祈禱她在青州沒有被金人抓住。
狐裘厚實,屋里有火盆,很快暖起來,趙宛媞以為是柳兒燒的,坐著想了好一會兒,正要下床看看趙香云,腳剛伸下去,忽然瞧見桌上有一個紙包。
用麻線捆做四方形,像極汴京酒肆里賣熟食點心常用的手法,趙宛媞按捺不住好奇,伸手夠向桌子,把紙包拿來,拉開麻繩,打開油紙。
一包烤好的羊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