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鄭春的幾個親兵強奸良婦,以致一尸兩命,事情鬧到官府,郢州刺史甘淵趁機大做文章,把鄭春牽連進來,強行關(guān)進大牢,并立即上書朝廷,對其進行彈劾?!敖蠎?zhàn)局平息之后,父親便是立即解散了身邊的上百親衛(wèi),跟他們再無任何瓜葛,如今他們犯錯,與我父何干?”李勛皺眉道:“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若真與你父親無關(guān),朝廷自會查清楚,你急著來求我有什么用?”鄭復急聲道:“如今朝廷事情多,哪里有空閑搭理我父親的案子,我臨走的時候,我父親已高燒數(shù)日,卻無人醫(yī)救,那甘淵卻依舊百般折磨我父親,只怕等不到朝廷開始審理,我父親就已經(jīng)含冤而亡了。”說到這里,鄭復又是哭哭啼啼起來,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些事情。鄭復到豐京,其實并不是找李勛,而是找黃詬與單仇,他們與鄭春雖然沒有多少交際,但經(jīng)過江南之戰(zhàn),幾個人之間終歸是有了那么一點交情,所以鄭春才是讓兒子到豐京去找黃詬與單仇,希望他們能看在這點交情上,為他說說情,誰知道到了豐京,鄭復這才知道,黃詬已經(jīng)身陷牢籠,單仇也是被解除了一切職務(wù),兩個人都是指望不上了,最后還是單仇建議他去找李勛,或許李勛會動惻隱之心,出面幫忙?!拔腋赣H并不怕死,只是他怕死了之后,我與妹妹兩人從此再無親人,在如今這個世道,如何能活的下去?!崩顒啄戳肃崗鸵谎?,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場兵亂,自己與父親逃亡豐京城外,父親重病將死,也是說了同樣的話語。李勛與鄭春只是有過一面之緣,沒有任何交情,但是知道了他的遭遇,以及看著鄭復那悲傷欲絕的面孔,李勛此刻確實是動了惻隱之心?!澳阆然厝ィ@個忙我?guī)土??!薄岸嘀x將軍,將軍大恩,鄭復愿以死報答。”見李勛答應幫忙,鄭復大喜過望,立即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李勛扶起他,問道:“你如今住在哪里?”鄭復說道:“我昨天剛剛搬到單仇將軍家中住下。”李勛點了點頭:“事情有了眉目,我會去找你?!编崗蜐M臉感激之色,又是要磕頭,卻是被李勛攔住,隨即告辭離去。鄭復離去之后,李勛站在那里,沉思了一會兒,江南之戰(zhàn)結(jié)束,鄭春被解除兵權(quán),隨后馬上便是解散了身邊的親衛(wèi),所以說這個案子,其實跟鄭春并沒有半點關(guān)系,只是甘淵出于報復,公報私仇,強行把鄭春與這個案子牽連到一起,所以說,這個案子并不復雜,只要上面有人幫忙,應該不難解決。李勛想著該怎么去幫鄭春,自己的官職雖然已經(jīng)不低,但其實還不算真正入仕,跟官場上的人接觸極少,真要托人幫忙,還真有些使不上勁。這時,李勛不由想到了賀庭宣,自己與他是不打不相識,雖然平常來往不多,但自己有空去找他喝酒吃飯,他也沒怎么拒絕,可以看的出來,賀庭宣并不討厭自己,算是半個朋友,還有王忠,也是一樣,平常各忙各的,交往不多,但只要在一起吃飯,兩個人就很談得來。王忠應該能幫這個忙,他剛好在兵部,鄭春是武官,正好在他管轄的范圍之內(nèi)。單仇的家世還算可以,祖輩都是武將出身,其曾祖做到過大將軍,祖父與父親那一輩,也都是做到了將軍,只不過單家姓如其名,子嗣不旺,五代單傳,人丁的單薄,限制了家族的發(fā)展。單仇今年三十好幾了,一妻六妾,生了好幾個兒女,一直到去年,這才由一名小妾,為其生下一個兒子,在戰(zhàn)場上就算刀斧加身,也不會皺下一絲眉頭的單仇,為此,竟是喜極而泣,特意回了一趟老家,焚香祭祖,告慰列祖列宗,單家有后了。單仇筆直身軀靜靜站立,雙眼默默看著前方一顆干枯的大樹,大樹會隨著季節(jié)的變化,從茂盛到衰敗,正如自己,榮辱成敗,也是隨著皇上的喜怒哀樂,而隨時變化?!皢螌④姟!钡臀⒌穆曇魪谋澈髠鱽?,打斷了單仇的沉默,轉(zhuǎn)身看去,卻是鄭復回來了。“這么快就回來了。”鄭復非常感嘆的說道:“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這么順利,李將軍沒有半句推辭,已經(jīng)答應幫忙,唉。。。真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如此仁義之人?!眴纬鹞⑽⒁恍?,點了點頭:“他這個人確實不錯?!?。。。。。。。。。。。。。。。。李勛到王忠家中吃過幾次飯,知道他家在哪里,只是去了王忠家中,卻是得知,王忠并不在家,而是在兵部衙門值班?!巴踔魇拢幸粋€叫李勛的想要見您。”王忠正在班房處理公務(wù),一名小吏走了進來,小聲稟報?!斑@小子怎么來了。”王忠愣了愣,隨即點頭說道:“讓他進來?!薄巴踔掖蟾纾犇慵胰苏f,過了初一,你便是天天到兵部值班,這可不像你?!比宋吹剑曇魠s先傳來,李勛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昂俸?,我今年不過四十出頭,還有升遷的機會,自然要好好表現(xiàn)一番?!蓖踔艺酒鹕韥?,笑著走到李勛跟前,拉著他坐下?!巴醮蟾纾阄也皇峭馊?,有什么不能說的?!蓖踔疫@個人,性格非常散漫,出身也一般,但他命好,娶了前相國劉畢長女為妻,而劉畢正是大理寺卿劉知古的父親,劉彼灰的祖父。王忠笑了笑,正要說話,這時,一名小吏端著兩杯茶水走了進來,王忠待他把茶水放到桌子上,立即揮手道:“你出去吧,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見?!薄笆牵笕??!毙±艄硗顺?,把門關(guān)上。王忠湊到李勛跟前,小聲說道:“安北監(jiān)察使季忡要調(diào)回京城,出任兵部左侍郎一職,安北監(jiān)察使之職空閑,據(jù)說會從兵部選一個主事前往安北續(xù)任其職。。。?!薄肮植坏媚阕罱绱似疵憩F(xiàn),原來是這么回事?!崩顒谆腥淮笪?,大晉的行政區(qū)域等級分為道、州、縣,但凡有節(jié)度使的道與州,都會設(shè)置監(jiān)察使,州一級的監(jiān)察使是正五品,道一級的監(jiān)察使則是正四品,雖說只是正四品,品級并不算很高,但道一級的監(jiān)察使,其散官品級一般都是高配正三品,而六部左侍郎則是從二品,如此一來,只要有了機會,往上提上那么半級,便是真正的步入朝堂大臣行列了,而王忠如今只是正五品的主事,一級一級往上升遷,還真不知道到要熬到猴年馬月。王忠說道:“兵部有八位主事,我的資歷最淺,不努力努力,可是不行??!再說了,我大晉自建國以來,太祖便是留下祖訓,不治地方,不得為相,我自進入仕途,便一直在京城為官,不到地方上去弄上幾年,留在京城,做到頭,也就是正三品?!崩顒坠之惖目戳送踔乙谎?,微感驚訝的說道:“看你平日里懶散的很,倒是沒想到,你的志向還真不小?!蓖踔液俸傩Φ溃骸耙院蟮氖虑檎l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