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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素契》—柒問】（第2頁）

顧輕蕊垂下眼，額頭還留著他指尖的余溫，心中卻是一陣難以平復(fù)的波瀾。

他說得誠(chéng)懇，既不承諾空話，也不推托感情。這樣的男人，讓人心動(dòng)，也讓人……更難捉摸。

她輕輕敲了敲香盅邊緣，語氣平穩(wěn)如常：

「沈掌柜，你倒是很會(huì)掌握距離。進(jìn)一步，讓人心亂；退一步，又讓人失望不得。」

她抬眼看向他，那雙含著笑意卻深不可測(cè)的眼眸。

「這第七問的答案，我收下了。不過，要不要給分……得看你下回的表現(xiàn)?！?/p>

她起身，走至香柜后頭，從抽屜中取出一只小巧木盒遞給他。

「這是‘試心’的成品版，調(diào)香與你聞過那夜有所不同，但氣韻未變?！?/p>

「作為答卷回禮，也作為第八問的引子?！?/p>

沈聞道接過木盒，眼神微動(dòng)，正要開口，她卻先一步說道：

「第八問，不用現(xiàn)在回答?！?/p>

「后日香市，夜里見。我有事問你，也想讓你看樣?xùn)|西?！?/p>

她微微一笑，語氣忽而柔了幾分：

「沈聞道，我從不問人愿不愿意留下，但若你肯來……那夜市風(fēng)里的香，我會(huì)為你點(diǎn)上?！?/p>

他將木盒輕輕放在桌上，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臉上。那眼神里的深情與渴望，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他才低聲開口，聲音低沉而溫柔：

「好。三日后，夜間香市，我一定赴約?！?/p>

她收起桌上剩余的香料清單，低頭略作思索，語氣平靜道：

「我得去趟香坊那邊，前日定的藥引還未送來?！?/p>

說著，她起身披上外袍，卻因方才坐得久了，披風(fēng)有些歪斜未理。

沈聞道不動(dòng)聲色地站起，走至她身側(cè)，伸手替她扶正肩上的披風(fēng)，又替她將系帶系緊。動(dòng)作極輕，也極自然，像是早已熟悉她的習(xí)慣，連打結(jié)的方向都未錯(cuò)。

她微一怔，正欲開口，他卻已先一步俯身靠近，聲音壓得極低，在她耳畔落下一句——

「顧姑娘，這樣披好，路上才不會(huì)著涼?！?/p>

語氣極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貼心與節(jié)制。仿佛是叮嚀，卻又像是什么更深的情意，藏在那一句風(fēng)雪交織的輕語之中。

她站定片刻，沒有立刻離去，只是低頭輕理袖口，似是無意，卻悄悄將指尖落在他方才為她打結(jié)的那一處，慢慢按了按。

像是記下了那個(gè)觸碰，又像是……不愿那份溫?zé)崽焐⑷ァ?/p>

然后，她終于抬步離開。臨出門前，她微微側(cè)首，像是不經(jīng)意地回望他一眼，什么也沒說，只輕輕勾起嘴角，留下一抹看不真切的笑意。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背影漸遠(yuǎn)，目光卻始終未動(dòng)。

那笑意輕得像一縷香氣，灑進(jìn)他的衣襟，也灑進(jìn)他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