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是打算留給母親的生日禮物??上赣H去世得太早,那個盒子始終也沒能開啟過。」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從那以后,我就很少再去碰那瓶香了。因為每次聞到那種味道,就會想起父親當(dāng)時的表情?!?/p>
他再次抬起頭,眼神直視她。
「這就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香。雖然它不值錢,但卻承載著一個父親對妻子的愛與愧疚?!?/p>
說完這些,他將香盒輕輕放下,靜靜等待她的回應(yīng)。
她沒立刻接話,只是靜靜看著他將香盒放下的動作。那一刻,他們之間的桌案,似乎比往常還遠(yuǎn)了些。
這是他第一次,說起父親,也說起過世的母親。語氣雖平靜,眼神卻藏著連他自己都未得而知的微微觸動。
她端起茶盞,指尖微熱,卻不及心口的那處空落。
「那香,若有機會,不妨再找來一回?!顾f,語氣未帶起伏,
「也許換個時機聞,就不那么苦了?!顾?,眼神中有幾分復(fù)雜,卻沒說話。
她垂下眼睫,嘴角勾出一點極淺的弧度。
那香,說是苦,其實是心中已有共鳴罷了。
她不由想起父親曾在西域調(diào)香時,親手教她辨別樹脂與花脂層次。他說:「好香不喧,入心最慢,走得最遠(yuǎn)?!?/p>
那時她不懂,只覺得他話多,如今再想起來,竟只剩鼻端一縷殘氣似的惆悵。
「他那時還說……」她脫口而出,話語未完便頓住。
沈聞道似有所覺,微微抬眼看她,她卻已別開視線。
她知道,她再說下去,就要提到顧家、提到那場無人敢問的舊案。
那不是此刻該說的話,也不是他該聽的事。
她放下茶盞,緩緩起身,將一方錦帕輕蓋上香盂,算是這回合的收尾。
「今日問得夠多了,香也該歇了?!顾Z氣溫和,卻明顯劃出一線。
她側(cè)身,為他讓出一條路:「第四問至此,之后我會再送帖給沈掌柜?!?/p>
「那時的香,可能不會這么好聞了?!?/p>
她抬頭看他一眼,眼中無風(fēng)也無波。這場對局,她已收手,但心仍未歇。
他未作挽留,只是輕聲道:「我等你問?!?/p>
她頷首,送他至門外,未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