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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合塵》—捌問】（第2頁）

「那一夜，我本只想試探，卻沒想到會記得這么久。你說糕甜，我記了；你說冷，我就將披風(fēng)解了給你。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不是只想贏這場香局。」

他抬眼看她，聲音低下來：

「這一年里，我說過無數(shù)句場面話，設(shè)過無數(shù)個局，但每次與妳對話，我都要反復(fù)推敲，生怕露了真心?！?/p>

「所以妳問我動過幾次真心？我可以老實回答——從初見起，每一回見妳，便多動一次?！?/p>

「只是我太怕自己輸?shù)秒y看，才總要裝得波瀾不驚?？涩F(xiàn)在……」他終于笑了一下，

「你既問了，我就當(dāng)這一問，是你給我的赦令，讓我能坦白一次?！?/p>

「顧輕蕊，我動過的真心，遠比你想像得多?！?/p>

他望著她，靜待回應(yīng)。

她先是睜大了眼睛，仿佛那句話太過鋒利，刺破她筑起的層層防線。

她抿唇別過頭，眼眶泛紅，眼神不知落在何處。

他說得太真太滿，滿到讓人無處可退。

「沈聞道……」她低聲喃喃，聲音有些發(fā)顫，

「你怎么可以……就這樣說出來……」

她垂下頭，指節(jié)握緊，像是怕一松手，那句話會將她整個人卷走。她努力想找回語言，卻發(fā)現(xiàn)所有辯詞在那句「我動過的真心，比你想像得多」后，都變得蒼白無力。

「我沒準(zhǔn)備好……不是沒想過你對我動情，但沒想過你會這樣說……這樣直白，這樣……」

她一口氣未說完，忽地捂住臉，像是怕自己情緒潰堤。

他看著她，心疼更勝勝負。

他輕輕走近，試著扶住她肩，「對不起，我不是想逼妳……我只是……不想再藏著了?！?/p>

她沒有推開他，只是在他掌下顫了顫，然后，緩慢地靠了上去。

「你知道我多努力才學(xué)會不動心嗎？」她聲音哽咽，

「現(xiàn)在你說一句，我就得全部重來……你真是……太壞了……」

他輕笑了一聲，輕輕將她擁住，「那就重來一次，我陪妳。」

她靠在他胸前，沉默許久，像是在心里做著極艱難的計算。然后，她推開他一點，目光還有余溫，語氣卻努力平穩(wěn)。

「你這樣，我真的很難做事?！?/p>

「我一向習(xí)慣計算香料的比例，也習(xí)慣看透人心的分寸?？赡氵@一開口，把所有原則都攪亂了。」

她語調(diào)輕輕一頓，像是壓過一個遲疑的呼吸。她輕輕離開他身邊，先走到茶案旁，斟了一盞微涼的茶，慢慢飲下。

這一盞，她喝得極慢。

像是在借著茶水將情緒一點點咽下，也像是給自己留出一段調(diào)整呼吸的余地。她低頭看著茶面浮動的茶葉，終于將那股悸動與軟弱輕輕壓回心底。

她放下茶盞，才轉(zhuǎn)身坐回香案后方，眼尾尚紅，語氣卻已漸漸恢復(fù)清明：「好了，沈掌柜，該你坐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