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允衡也有些驚訝。
意料中事,此際卻脫出于他的預想,一時間又激起了他幾分好奇。
不過,這好奇也只維系了幾息,他的神情便又淡了下去。
他掠開視線,望著遠處依稀可見的連云山,閑閑地拂了拂袍袖。那鑲著織錦繡回字暗紋寬邊的袖擺,在半空里劃出了一個灑脫的弧度。
秦素心里緊了一緊。
看起來,這位薛家二郎并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的打算。
她熟知此人脾性,一見他這表情與動作,便知道他這是有些厭了,若再拖延下去,這廝耍起脾氣來可不好應付。
想至此處,她立刻趨前兩步,自袖中又取出幾只信封,壓低了聲音道:“師尊并非托大,請郎君見諒。他老人家囑我將這幾封信交予郎君,請郎君務必依信封上所寫日期,依次啟而觀之,切切,切切?!毖粤T將信交予一旁的侍衛(wèi),后退幾步,躬身而立。
這一番舉動言語,既顯坦蕩,又很知禮,倒叫人刮目相看。
薛允衡仍是寂寂無語,眼角余光卻見那信封上果然標著日期乃至于時辰,那一筆字既不好、亦不壞,他心下不免又多了幾分好奇。
“‘未如清風松下客’,卻從何處始得知?”他啟唇笑問,眉間蘊了一分溫潤。
這便是在問師承了,卻是問得雅致平和,并無咄咄之勢。
不得不說,士族子弟的教養(yǎng)果非旁人可比,即便面對的是連面目都隱在皂紗下的黃口小兒,薛二郎依舊言辭有禮,令人如沐春風。
眾人見狀又是一陣感嘆,這位郎君的風度,只怕便是在大都也是少有的了。
秦素也在心里長吁了口氣。
終于問到這個問題了,她都等了好半天了。
她整了整衣袖,抬頭朗聲道:“師尊是用紫微斗數(shù)推演出來的?!?/p>
紫微斗數(shù)?
薛允衡負在身后的手,微微一握。
他曾在一本前朝孤本上見過這個名字,只是,此術應該早就失傳了。
“紫微斗數(shù)?那是什么?”人群中有人低聲發(fā)問。
“從來沒聽說過,莫非是星占?”另有人問道。
紫微乃是星名,后一個說話的人倒還有些懂行,只是,紫微斗數(shù)卻絕非星占,而是比它要復雜得多。
秦素略略垂首,唇角有了一絲笑意。
這正是她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