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低著頭,神情漸漸變冷。
下午的時間一晃而過,至晚用過飯后,阿豆的面色便有些不大好,嘴唇發(fā)烏,走路也打晃,像是受了風寒。秦素便囑她多喝熱水,早些回房休息。
這一夜,院中諸人皆是早早上榻,各自安歇。
翌日一早,阿豆卻沒出現(xiàn)。
秦素起榻后叫了幾聲,不見人來,便叫阿妥去尋。阿妥出去良久,又叫福叔去莊前問人,再進屋時卻是神色惶惶。
“阿豆……不見了?!彼蚯厮胤A報,頭垂了下來,不敢多看。
秦素“哦”了一聲,隨手指了指妝臺上的角梳:“阿妥幫我梳頭罷?!?/p>
阿妥應了,上前執(zhí)起角梳,那梳子卻遲遲不曾落在秦素的發(fā)上。
秦素便轉首看她,鮮潤的紅唇微啟,問:“怎么了?”
阿妥的臉色更顯惶然,語聲低低:“女郎,方才阿福來說,前頭有莊民瞧見,今日一早,阿豆自己出了莊?!?/p>
她口中的阿福便是其夫福叔,方才秦素瞧見福叔自前莊而來,面色很是不好。
“有此事?”秦素長眉微軒,清凌凌的眼波里躍出幾星光點,明艷耀人:“阿豆去莊外了?我沒吩咐過她?!?/p>
阿妥眼中掠過一絲陰云,欲言又止。
阿豆是個不安分的,據(jù)說與莊中某男子過從甚密,還有人曾親眼見她與那男子從莊前的小樹林里出來,衣衫不整。
只是,這些話阿妥并不好說予秦素知曉。
秦素此時忽然一笑,轉眸看著阿妥道:“阿豆貪玩,怕是去鎮(zhèn)上玩了,你叫福叔套車,我們?nèi)ユ?zhèn)上找?!?/p>
阿妥愣住了,再一想秦素往日對阿豆的寬縱,便覺似乎也有道理,遂點頭:“但聽女郎吩咐?!?/p>
收拾妥當又草草用罷了朝食,福叔套上了牛車,主仆三人便往連云鎮(zhèn)而去。
連云鎮(zhèn)離田莊不過三、四里路,福叔駕車又穩(wěn)又快,當牛車駛進鎮(zhèn)口時,辰正還未到,時辰尚早。
因鎮(zhèn)子地處漢安縣邊陲,往東走不上幾里便是符節(jié)縣境,乃是接通兩縣的要道,因此鎮(zhèn)中倒也稱得上熱鬧。秦素自車窗望去,只見一條寬闊的青石板路橫貫東西,車旁時而掠過各色鋪子與店家,她便知曉,這里已是鎮(zhèn)中最繁華之處了。
她今日需行之事,便在這里。
命福叔將車停在僻靜處,秦素便吩咐阿妥:“你先下車,去那邊的成衣鋪子買長身大袖袍、散口袴與皂靴各一,再買一頂皂紗帷帽,我要穿戴。”
阿妥愕然抬頭,滿臉驚異。
秦素要她買的,竟是整套的男裝!
“女郎莫不是要異裝?”阿妥不由出聲相問。
秦素點了點頭。
阿妥又是一怔,隨后神情中便有了些許責備。
縱然秦素平常很愛玩鬧,此舉卻仍是出格了。